徽州府位于山區,雖然風不大,但比東南沿海要更冷一些,冬日一旦下雨,溫度更是急降。
雖然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,站在屋檐下踮腳遠眺的錢小妹伸手碰了碰從檐上滴下的雨水,被凍的打了個寒戰。
等了好久,披著斗笠的錢淵、楊文等人終于出現在眼簾中,小妹先是蹦著揮手,又急匆匆的進屋。
“毛巾,都淋了雨,要熱的,去拎一把,快快!”
“姜湯呢?還熱的吧,快端上來,端上來!”
“熱水燒好了沒,哥哥要先洗個熱水澡!”
錢淵一進屋就聽妹妹嘰嘰喳喳的吩咐聲,不禁笑著伸手想摸摸她的發髻,但又想到手上都是濕的趕緊收回來。
“快快,先去洗個熱水澡。”譚氏將錢淵趕去浴室,又跺腳拉著兒子先讓他喝碗姜湯。
一個熱水澡洗完,錢淵晃晃腦子感覺沒什么問題,才起身穿衣坐下,讓丫鬟們用干毛巾擦頭發。
“怎么冒雨回來?”正好回來的錢錚進門皺眉問道:“不行就在績溪等一夜就是,小心得了風寒。”
“姓楊的……噢噢,就是績溪楊知縣和叔父有過節?”錢淵回頭問:“就差沒拿棍子把我們趕走了……不過那時候還沒下雨,走到一半才下雨。”
錢錚臉色有點難看,“回頭我讓人去浙江采買,以后不要再去績溪。”
錢淵無所謂的點頭應下,這次來杭州之前,陸樹聲給他開了個書單,其中幾本正好績溪一個教諭手上有,他就跑了趟想借來抄錄,結果正巧碰上了績溪知縣。
錢淵沒把這事兒當回事,但第二天就傳出了徽州通判侄子在績溪縣為非作歹、耀武揚威的傳聞。
“有點意思。”錢淵嘴里嘀咕,手上不停,直到一篇字練完,才轉頭吩咐,“去打聽打聽,別舍不得花銀子。”
浙江、南直隸關于錢淵的傳聞多了去,但說他為非作歹的消息……還是第一次。
每天讀書寫八股,偶爾出去打打牙祭,錢淵雖然靜下心但也不免覺得枯燥,正好聽個新鮮。
“也不知道姐姐生男還是生女。”一旁的小妹趴在書案上,“哥哥,咱們什么時候回杭州啊?”
“才四個月……要等到八月份才生呢。”
王氏還在食園養胎,前幾日剛剛收到消息,戚繼光終于得總督衙門和巡撫衙門的允許,又在吳百朋的介紹下前往義烏招募新兵。
這是錢淵收到的最好的消息,有了兵源,有了狼牙筅,有了鴛鴦陣的雛形,大名鼎鼎的戚家軍應該離問世不遠了,只可惜如今戚繼光只是個游擊,只能招募一千新兵。
錢淵把玩著小妹隨手帶來的九連環,“回杭州……那要看叔父下一任在哪兒。”
錢錚任徽州通判快滿三年了,如果不離開可能會直升知府,離開的話可能會入京,也可能會轉任其他地方,可惜孫升還沒起復,不然一個吏部右侍郎是有能力干預的。
雖然離開杭州已經兩個多月,但在閑暇時,錢淵的注意力總是不由自主的投向東南沿海,書房里的地圖上已經被筆跡描成一片黑。
“少爺。”外頭楊文站在屋檐下稟告,“顧先生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