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于,他們停了下來。
趴在上面的錢淵已是披頭散發,他得意的甩甩頭發仰起了頭,眼中全是心滿意足。
但這一幕落在雙方眼里,卻讓眾人心生寒意。
皎潔的月光灑在那人身上,披散的頭發讓人看不清楚,但所有人都清晰的看見他張開嘴巴在嘟囔著什么,嘴中那森森白牙全是紅色,嘴角似乎還在流淌著什么,地上的倭寇頭領已經不再動彈,脖子上的傷口也不再流血。
錢淵抬起頭,想再看一眼大明朝的月亮,但耳邊傳來“喵喵”叫聲,小黑貓不知道從哪兒竄來,就在錢淵面前繞來繞去,喵喵叫個不停。
“小家伙……”錢淵探出手。
小黑貓立即順著胳膊竄上去,就蹲在錢淵的肩膀上,黃色的眼睛瞪著不遠處的王義。
似乎從夢中醒來,王義想說些什么,但嘶啞的喉嚨什么都說不出,他只能做了個手勢,持刀第一個沖了出去。
詫異倭寇還沒來的錢淵身子僵了下,又猛烈的哆嗦了下,“呃呃……老王……老鐘!”
“喵,喵貓!”小黑貓不滿的叫喚聲,順著錢淵的胳膊又爬上去,這次換了個肩膀蹲下來。
九個倭寇,剃掉王姓向導只有八個,百多護衛、狼兵將他們團團圍住,趕上來的楊文、張三興奮的圍著錢淵七嘴八舌,渾然沒注意王義、鐘南古怪的神色。
“你們……”錢淵揉了揉臉頰,“還好你們來了。”
“沒受傷吧……”王義小心翼翼的給錢淵檢查了遍,低聲道:“回頭找個好大夫看看。”
“沒受傷。”
“看看頭。”王義嘴角扯了扯,他看的清清楚楚,連續三次頭槌,那聲音讓人聽了都心里哆嗦。
“少爺,換件衣服。”
殺了三十多人,錢淵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,再加上在泥地上翻了不知道多少個滾……
錢淵先讓人打了水來洗洗臉,主要洗洗嘴巴,然后換了件衣服,才漠然走到被綁著跪在地上的李福和王姓向導面前。
“你……譚淵……你……”
雖然親眼目睹倭寇首領是如何死的,雖然親眼看見狼兵們從各間房屋里抬出的倭寇尸首,但李福還是難以置信,這個主動貼上來,有機會都不逃走,和自己相處還很不錯的青年是這樣的角色。
“謝謝。”錢淵的第一句話讓所有人詫異。
錢淵右手抬起揮舞了下那把匕首,“你送的。”
“知道我為什么不走?”
“如果就這么走了,一輩子都難以心安。”
“還記得涇縣被你刺穿舉起的幼兒嗎?”
李福臉色灰敗,嘴唇抖個不停。
“知道騎木驢嗎?”
“這是你應得的。”
周圍一片寂靜,所有人都知道騎木驢是什么刑法,但用在男人身上……所有人都不寒而栗。
當錢淵的視線轉向王姓向導的時候,后者突然不停磕頭,嘴里支支吾吾說:“給個痛快的,給個痛快的。”
“呵呵,呵呵。”錢淵的笑聲中帶著刺骨的寒意,“還記得你扔出的那枚火把嗎?”
“那屋子里有十三人,有老有幼,有男有女,他們是活活被燒死的。”
“給你個痛快的,你覺得他們會答應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