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明太祖朱元璋,到崇禎帝,明朝兩百多年來那么多公爵,真正與國同休的也就魏國公這一支。
和徐達同期被封公爵的那些人基本上被朱重八殺了個干干凈凈,之后的英國公、成國公都是靖難起家的。
但可嘆的是,除了徐達和其子徐輝祖之外,魏國公這一支的承爵人都相當的平庸。
徐鵬舉就是個典型,貪財、好色、膽怯,遇事猶豫不決,在倭寇破史褒善后,他都開始整理細軟準備跑路了。
“展才,沒什么好看的,等以后整理好了再說。”徐鵬舉三十多歲,白白凈凈,像個富家翁似的。
錢淵似笑非笑的點點頭,轉身向正廳走去,這里是魏國公府正在修建的園林,亂七八糟的讓人難以入目。
魏國公府在南京一百多年了,怎么可能沒有園林,事實是徐鵬舉的叔叔徐天錫強行借走,而且一借不還,徐鵬舉無奈之下只擇地重新修建園林。
從這點就可以看得出,徐鵬舉此人的色不厲,而且膽薄,所以,錢淵今天拜訪魏國公府,心里一點都不慌,而且他也隱隱猜測到了對方想干什么。
“來來,展才,這是老夫幼子徐邦寧。”徐鵬舉笑呵呵的介紹。
錢淵微微點頭示意,徐邦寧臉龐扭曲……自家老子和對方平輩論交,自己豈不是矮了一輩。
徐鵬舉詫異的看了兩眼,“你們認識?”
“認識。”錢淵舉起茶盞抿了口,“錄遺那天出了貢院遇見的,還一起找了個地方……”
“吃飯,吃飯……”徐邦寧尖著嗓子搶在前面,投來的眼神里滿是求饒。
錢淵微垂眼簾不說話了,一報還一報,我做事向來是恩怨分明……母親一行人來了南京第二天,叔母陸氏就從護衛那知道侄兒前一天晚上去了哪兒?
“滾出去!”徐鵬舉喝了聲苦笑道:“紈绔子弟,紈绔子弟。”
錢淵又抿了口茶,笑道:“松蘿茶?”
“不錯,不錯,是明前松蘿。”徐鵬舉嘴角抽了下,這明明是龍井好不好!
閑聊了一陣后,徐鵬舉才說起正事,“現在南京城里鬧得滿城風雨,那些應試的考生也是吃飽了撐著!”
錄遺當天錢淵就聽到點風聲了,從那之后就一直縮在宅子里不出來,原本以為傳一陣就沒事了,沒想到越鬧越大。
錢淵的想法是,馬上就要鄉試了,就像前世的高考,什么輿論話題都得讓路!
但事實是,高考是中學考大學,還是學生;而鄉試是秀才考舉人,是能當官的,而且中了舉人還能考進士。
這個時代的士子……呃,只要年齡不是特別大,往往會聚眾談論政事,揮斥方遒。
于是,百余倭寇橫跨六府,流竄數千里,砍殺數千官兵、百姓,這樣的新聞自然成了輿論重點。
徽州府、寧國府、太平府的應試士子破口大罵官兵無能,倭寇暴虐。
其中太平府的士子是反應最激烈的,因為就在馬場鎮周邊,兩個趕赴南京鄉試的士子死在了倭寇手中。
所以,南京守備魏國公徐鵬舉被罵得夠嗆,是他不敢出城迎敵,只派出朱襄、蔣升領千余兵丁出戰,結果在馬廠鎮大敗。
聽著徐鵬舉在那絮絮叨叨,錢淵心里還在盤算帶進貢院的那口箱子里還要準備什么,隨口應付道:“反正倭寇又沒打進應天府,又不管公爺什么事。”
“哎呦喂,怎么可能不管老夫的事。”徐鵬舉哭喪著臉,口不擇言道:“老弟,就幫老哥這個忙好不?”
徐鵬舉倒是臉皮厚不怕士子罵幾句,但已經有都察院御史彈劾他畏戰以至大敗,險些將南都拱手送予倭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