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專門監考錢淵的兵丁,一個啃著肉粽,一個吞著紅燒肉,給考生們分發。
太香了,太香了,巷子里吞咽聲連綿不絕,叫好聲、贊嘆聲不絕于耳……聽得不遠處的監考官老臉直抽抽,這可真是千古奇聞啊!
還真不僅僅是因為餓著了,吃不到熱食,明朝是沒有糖醋小排這道菜的,而紅燒肉里的那股辣味更是讓人稱奇。
監考的兵丁也得了份,吃完后從附近十幾個號房里開始收東西……收考生們帶進來的新鮮蔬菜,這是王世懋出的鬼主意。
第三場考試的搜檢只是做做樣子,但即便如此,搜檢官當時也目瞪口呆,十幾個考生一起來的,手里拎著,肩上扛著,考籃里裝著,都是蔬菜,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在逛菜市場呢。
號房門口,七八個考生湊在近處,還有兩個監考官都湊過來了。
兩個蜂窩煤爐,兩口鐵鍋,錢淵氣定神閑倒進油,下菜,手里的鍋鏟上下翻飛,左右兼顧……王世懋那促狹鬼居然還帶頭鼓掌,惹得監考官都忍不住捧腹。
于是,最后錢淵是在被“洪”字號考生,和松江、蘇州、揚州各地的考生的簇擁下走出貢院的。
身后的搜檢官默默的在心里想,真希望這廝能中舉,倒不是三年后還要來炒菜,而是想看看這廝明年會試敢不敢也來這么一遭。
連考九天,前八天都是晴天,唯獨最后一天有雨。
走出貢院,錢淵還在和王世懋約定后日一起喝茶,這時候正是蟹肥味美的時節。
“都來,都來。”錢淵團團拱手笑道:“就算諸位饑腸轆轆扶著墻進門,保管都是酒足飯飽扶著墻出去。”
“哈哈哈!”
眾人正大笑,突然從雨幕中走出一團黑影,越走越近,越走越快,十幾個腰間佩刀的武官出現在眾人面前。
大笑聲漸漸泯滅,這些士子除了個別家境貧寒的之外,大都認出了這些人。
如蘇州太倉王世懋、松江華亭潘允端、楊銓都是官宦人家子弟,當然知道為首那人是身著飛魚服,腰胯繡春刀。
“停!”
錢淵冷不丁的大喝一聲,南京錦衣衛千戶田德惠眉頭一皺沒有止步,但下一刻眼角余光瞄見側面殺出了十幾個壯漢。
錢家護衛在百姓中沒什么知名度,但在浙江、南直隸的高層官員中有著不低的分量,那股倭寇橫行數千里幾無抗手,唯有狼兵和錢家護衛能略略抗衡,這些情報南京錦衣衛自然是知道的。
楊文不甘心的停下腳步,順手拉了把不肯止步的張三。
田德惠松了口氣,雖然不懼,但萬一撕扯起來,對自己以后未必是什么好事。
“松江府華亭縣錢淵?”
“正是。”
錦衣衛將其他士子驅趕開,田德惠拱拱手道:“天子召見,立即進京。”
錢淵來回踱了兩步,看了眼田德惠拱起的手,再看看周圍錦衣衛算不上嚴密的包圍圈,沉聲道:“寡母在南京,還望許錢某回家一趟。”
田德惠讓開道路,做了個請的手勢。
錢淵提著的心至少有一半放回去了,笑著朝楊文揮手,“都把家伙收起來,還想著從錦衣衛手里劫人啊!?”
楊文舔了舔嘴唇,晃晃腦袋甩起一片雨滴,默不作聲的帶著護衛跟在錢淵左右,將錦衣衛隔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