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讓嚴嵩好笑的是,徐階什么都不能說。
徐階能跳出來說這個人選合適?
當然不能,私底下徐階和嚴嵩已經聯手準備對付李默了。
徐階能跳出來說這個人選不合適?
也不能,不說遠在南京的王誥怎么想,至少朝中百官是在北京城的,只會認為你徐階是勾搭上了李默,不然人家憑什么推薦王誥上位?
但悶悶不樂的徐階出了萬壽宮回了直廬,知道兒子和錢淵在松江會館門口鬧了那么一出的時候,徐階是頭昏腦漲,險些一腳踏空摔一跤。
宮內,陛下否決李默提議的人選曹邦輔,而李默重新推薦徐階同年王誥。
宮外,徐階長子徐璠主動挑釁,和剛剛離開西苑的錢淵大鬧一場,都被帶進五城兵馬司了。
這是鐵鐵將徐階和李默勾搭的帽子扣在了徐階的腦門上。
你徐階和李默同謀,先是推出了應天巡撫曹邦輔,但錢淵覲見陛下后就被否決了……然后,然后你兒子徐璠就去找錢淵麻煩了。
嘖嘖,條理明晰,邏輯通暢的很。
這并不是那么容易解釋的,就算最后浙直總督落到胡宗憲頭上,朝中百官也難免狐疑。
在李默剛剛豎起大旗的時候,這件事是一個風標像,必定對朝中局勢走向有著微妙的影響。
這讓徐階回家后,如何不狠狠抽兒子一頓?
“錢淵,錢淵!”
趴在床上的徐璠咬牙切齒,一旁的妻子季氏黯然垂淚。
君君臣臣,父父子子,徐璠不會也不敢對父親徐階有什么抱怨,這筆賬自然是要算到錢淵頭上的。
“別說了。”徐四小姐親自端著藥碗進來,“吃這么大的虧,以后長點心吧。”
季氏趕緊起身接過藥碗,小姑子在家里地位頗高,可不敢讓她服侍吃藥。
“小妹,我……”徐璠苦著臉說:“華亭縣城就不說了,咱家祖墳離東城門六里?十六里還差不多!”
“錢展才今日入西苑,不問個仔細你就動手,這就叫莽撞。”徐四小姐掏出手絹擦擦手,慢條斯理的說:“父親恭為內閣次輔,當朝大學士,錢展才敢動手,自然是有憑仗的。”
不得不說,徐四小姐受徐階寵愛不是沒有理由的,小小年紀分析局勢頭頭是道,雖然其中有偏差,但明確的指出了關鍵,錢淵動手揍人,只會和朝中局勢有關,不會和徐璠“恩將仇報”有關。
“什么憑仗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馬后炮!”
徐四小姐一瞪眼,“但沒有憑仗,父親如何會動用家法?”
徐璠一翻眼,“家法……今日父親用的是藤條!”
“咱家的家法不是戒尺嗎?”徐四小姐茫然問:“為什么用藤條?”
徐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,一頭埋進枕頭,實在沒臉說為什么用藤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