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呦喂,還沒忘啊!”
“那是,半個月的廚子,三年前說定的。”張居正大笑道:“元敬可是來信說了的,去年除夕夜,食園里大擺筵席……”
“這個嘴快的……好好好!”錢淵擼擼袖子,“嫂夫人找個圍巾,剩下的就交給我吧。”
“喏,早就給你準備好了。”張居正順手將掛在墻上的圍巾丟過來,安慰妻子道:“沒事,他欠我的。”
宅子本來就小,廚房更是小,就一個灶臺,連調料品都不全,錢淵不得不讓人去客棧讓楊文等人去買點調料,再把辣椒送過來。
冬日沒什么蔬菜,只有肉食、豆腐、大白菜,錢淵琢磨了下燒了個麻婆豆腐,再讓人剁了點肉,敲了幾個雞蛋,燒了個大白菜燴雞蛋餃,最后炒了個辣椒肉絲,打了個白菜湯。
雖然簡簡單單三菜一湯,但也能顯得出錢淵這三年手藝的長進,麻婆豆腐雖然用的是老豆腐,但用肉沫、香菇、蒜末、辣椒調出味,極為下飯,張居正這廝都和兒子搶食了,氣得一休哥當場大哭。
“呃……”張居正打了個飽嗝,滿意的點點頭,“據說,昨兒在西苑得陛下賜宴?”
“別提了,出來還餓著肚子呢。”錢淵兩眼一翻,“要不然那姓徐的還能站著出五城兵馬司的大門?”
“現在也差不多。”張居正瞥了眼,低聲道:“今日翰林院里都傳開了,昨晚徐閣老親自持藤條將徐璠抽得遍體鱗傷……”
錢淵一愣,“徐府家法還真是藤條啊?”
張居正無語了,這是重點嗎!?
“嘿,這事可跟我沒甚關系。”錢淵夾起最后一個蛋餃,猶豫了下放到張義修碗里,放下筷子問:“還有什么消息?”
“昨日你出西苑后,陛下召內閣、兵部、吏部,直言應天巡撫曹邦輔不宜。”張居正頓了頓,“吏部再推薦南京戶部左侍郎王誥,此人嘉靖二年進士。”
錢淵皺著眉頭想了一陣,低聲問道:“吏部天官……據說極得圣眷?”
“的確如此,七八日前,陛下賜‘忠好’二字,又令其兼任翰林學士,如今在朝中風頭無二。”
錢淵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了,“徐璠那廝還真夠倒霉的……不過也是活該!”
有了嚴嵩、徐階聯手壓制聶豹的前事,錢淵很容易就能聯想到現在。
“怎么說?”張居正精神一振,這件事內情復雜的很,翰林院中眾說紛紜。
“叔大兄日后必是朝中棟梁,但如今朝政詭秘非常,還是不管的好……”
錢淵拾起筷子慢悠悠吃著剩菜殘羹,看張居正不滿的瞪著自己,笑了笑說:“還記得去年末那封信嗎?”
張居正立即脫口而出,“提起楊椒山的那封信?”
“是了。”錢淵嘆了口氣,歷史上李默大概就在這一兩年倒臺的,如果說沒有徐階的摻和,他是絕不信的。
去年那封信錢淵無來由的提起了楊繼盛,莫名其妙的張居正還特意去同年王世貞那打聽,但一無所獲。
就在張居正快要忘卻的時候,楊繼盛突然病死獄中,但僅僅兩日前,王世貞還去獄中探望,當時楊繼盛精神尚好,獄中也沒有用刑,身體漸漸恢復。
哪里有這么巧的事……這是埋藏在張居正內心深處的疑團。
就在張居正要問個究竟的時候,突然拍門聲傳來。
比起三年前胖了好些的王世貞笑著走進門,“展才此次入京,可謂攪動滿城風云啊。”
“元美兄,別來無恙……”起身行禮的錢淵瞥見王世貞身后的人影,驚喜道:“哎呦,這不是幸師爺嘛!”
幸時尷尬強笑著行禮,就是他提議斷了給錢淵糖鋪分紅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