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碰碰胡!”
“自摸……清一色,算錢!”
“之前說過的,最后一張牌……這叫海底撈月,去把冊子拿來,早就寫上了的!”
“這叫杠上開花,再加上一條混龍,算盤呢?”
旁邊桌上的銀子越堆越高,錢淵估摸著再打一個月,修園子的錢都夠了!
哎,錢淵忍不住在心里罵自己,自個兒真不是什么好人啊,如李默、徐階、聶豹這種史書上的名臣賢相都處不好,反而和嚴世蕃、趙文華、唐汝楫這種貨色打得火熱,也不知道以后史書上怎么描繪自己。
但沒辦法,錢淵找到了前世和狐朋狗友喝酒搓麻擼串的感覺……
一直到月亮老高,嚴世蕃終于沮喪的決定結束牌局,再打下去也就是個輸,還不如鉆研鉆研,過幾日再找這廝的麻煩。
這天晚上,錢淵收獲頗豐,但他可能太低估自己的存在感了。
從錢淵走入嚴府別院的那刻開始,很多人就在等待,好嘛,一個時辰,兩個時辰,七個時辰才出來,面帶笑意,嗯嗯,來的時候沒馬車,回程多了架馬車……廢話,那么多銀子難道全靠手搬肩扛啊?
徐階在書房里皺眉苦思,多年前和錢錚之間的不愉快是不是有機會緩解,畢竟錢錚離京多年,當年夏言舊部早就雨打風吹去,聶豹也已經致仕,其實自己和錢錚已經沒有了沖突的必要。
嚴嵩……嚴世蕃……錢淵……七個時辰……
徐階微微抬頭看向面前正在給自己烹茶的女兒。
和徐階不同,吏部天官李默正暴跳如雷,書房里已經是一片狼藉,甚至自己手上都被破裂的瓷片劃出一道口子。
如果說之前錢淵入西苑,嘉靖帝否決曹邦輔,之間的邏輯關系還只是猜測,但現在李默可以肯定,錢淵必然在其中起到了關鍵作用。
不然嚴世蕃那等狂傲之徒為何會和錢淵長談七個時辰,難道是惺惺相惜?肯定是臭味相投!
李默咬牙切齒的在心里琢磨,記得這廝的叔父很快就要入京了,這廝明年還要會試……看我怎么收拾你!
哎,錢淵也沒想到,國粹的威力如此之大……
唯一知道真相的是錦衣衛指揮使陸炳,他忍俊不禁的看著手中的書冊,回頭問道:“真的打了六個多時辰?”
“真的。”下屬恭敬彎腰道:“連晚飯都誤了,只吃了幾塊點心充饑。”
“有意思,有意思。”陸炳揮手斥退下屬,起身走到一旁的桌案上翻了起來,好一會兒才找到一份冊子,這是南京錦衣衛幾日前送來的。
“寧國府旌德縣北山鄉,有富商攜銀自南京來,面白而單臂,召集鄉民修橋鋪路,搭屋建宅,施舍米粥……”
“有流民鼓噪,富商雖單臂卻勇力過人,率護衛一鼓而下擒獲賊首……”
在心里琢磨了下,陸炳將冊子又塞了回去,小小舉人分量不輕,甚至可能左右朝局,但卻有一份仁心。
身處明朝最黑暗的錦衣衛中,陸炳對“仁心”一詞有著獨特的感悟。
今天晚上,為了錢淵而推遲休息的人很多,其中有一個最為特殊的地方。
裕王府。
一副酒色過度的裕王坐在主位上,有些不安的看著面前這位僅僅看面相就知道性情剛毅的中年人。
在裕王心目中,這位來自河南新鄭的高肅卿是他唯一的依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