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反正賴在這不走了,誰讓戶部不發俸祿!”
“那你應該裹了鋪蓋睡到大司農府上去。”
“沒那膽子啊。”張居正側過身看了眼錢淵,“真不知道?”
“什么?”
“嗨,翰林院、國子監、六科給事中、都察院……私下串聯呢。”張居正咧咧嘴。
“串聯?”錢淵眨眨眼,抬手抱著小黑放到胸前,冷不丁小黑伸出腳摁在他鼻子上。
“阿嚏!”
小黑被一個噴嚏嚇得一個骨碌摔下去,爬起來就往外竄,恰巧香菱進屋,這廝一個縱身竄進小丫鬟的懷里。
自從可卿、香菱入府之后,小黑就和錢淵不太親了……
“喂喂喂!”張居正不滿的嚷嚷。
“噢噢,叔大兄你繼續。”錢淵發狠招招手,香菱遲疑著抱著小黑不肯過來。
“原本也覺得無所謂,地龍翻身,士子上書,實在是常事。”張居正嘮嘮叨叨的說:“但要知道明日就放衙了,通政司不收折子,但串聯的士子越來越多……”
錢淵畢竟是個穿越者,對這些朝廷規章制度不甚熟悉,用力擼著小黑問:“那又怎么了?”
張居正猛地從躺椅上彈起來,瞪著漫不經心的錢淵,“到正月開朝之前,還有一次上書的機會!”
錢淵的手停下了,從記憶里翻出一件舊事,嘉靖三十三年大年初一,六科給事中上疏賀萬壽,因賀表中失抬“萬壽”二字,嘉靖帝大怒令廷杖四十,并盡數貶謫出京。
“大年初一的賀表。”錢淵嘴角動了動,那幫家伙真夠頭鐵的啊,嘉靖帝真心算不上什么刻薄寡恩的皇帝,但其冷酷無情不比朱棣差多少。
當年百官哭門,嘉靖帝將一百三十四人下獄,八十六人停職待罪,杖死十六人!
張居正將躺椅往這邊靠了靠,躺下輕聲說:“今日午后,翰林院有人言……應下罪己詔。”
串聯的這幫人不僅僅是頭鐵,而且還是石樂志!
嘉靖帝這種貨色是吃軟不吃硬,一個地龍翻身就想逼他下罪己詔,真是白日做夢!
錢淵咳嗽兩聲,狠狠擼了兩把才把委屈的小黑丟給香菱,看著小丫鬟抱著小黑出了門,才輕聲說:“所以,叔大兄才會躲到這兒來。”
“是啊,真怕被他們趕鴨子上架。”張居正抿抿嘴,他雖然佩服楊繼盛,但從來不贊成楊繼盛的毅然上書彈劾之舉。
在心里反復琢磨了一遍,錢淵搖搖頭,這件事應該在歷史上沒留下什么印記,或許也可能是自己前世沒注意到,但應該不會起到什么實質性的效果。
倒是張居正這廝,有足夠的政治敏感度,一發現不對勁立馬溜之大吉。
錢淵讓下人叫來楊文,仔細囑咐了一遍,一直到大年初二,誰來投帖拜門都不讓進,錢家一家人都患了傷寒,他真怕有誰把錢錚給誆了去……
但是,還沒等到楊文出去,那邊馬管事過來了,紹興士子陳有年、諸大綬、吳兌來了。
錢淵臉色一變,特么吳兌如今在國子監,不會是來慫恿錢錚上書的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