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淵也隱隱猜到了孫升怎么想,出了府上了馬車就低聲問:“孫家有適齡女吧?”
顧承志咳嗽兩聲,“有,一個是季泉公二兄孫墀的幼女,另一個是季泉公岳家楊家女。”
果然如此,錢淵撇撇嘴,對此并不意外。
顧承志也有點撓頭,陸氏選擇第一個拜訪陸家,瞄中的就是這兩位,沒想到對方似乎并不感冒。
陸氏當然不會貿貿然讓侄兒上門去被相看,事實上她和孫升妻子楊氏已經相互拜訪好幾次了,言語間頗有默契,選擇拒絕的是孫升。
“另外挑幾個大家閨秀應付應付就是。”孫升手持書卷轉頭看著很不爽利的妻子,“的確,此子年紀輕輕就是舉人,又因氣節無雙、屢有戰功而名揚天下,但絕非良配。”
楊氏皺著眉追問:“品行不端?”
孫升立即搖頭,頓了頓才解釋道:“錢展才雖年輕,卻心機深沉,頗通權謀,手段了得,又廣有人脈,雖入京僅僅數月,但實則數年前就已經涉入朝政。”
“如今朝中黨爭酷烈,錢展才在多方勢力間輾轉騰挪,就算簡在帝心,日后也難說的很……”
“我孫家不求久駐朝堂,不求富貴人間,不求權勢滔天,但求獨守自身。”孫升嘆道:“此子絕不是甘于寂寞的人……”
顯然,父親孫燧慘死對孫升三兄弟有著極強的警示作用,雖然三兄弟都陸續出仕,但從來不肯輕易得罪人,就算得罪也是只對事,不對人。
從張璁、夏言到嚴嵩、徐階,孫家一直屹立不倒,之后孫升四子有三個做了尚書,但總的來說,孫家在朝堂上始終保持沉默。
這是孫家的選擇,也是否決錢淵的原因。
話說到這地步,楊氏也沒什么話說了,只可惜兩個侄女沒這福分,“陸家姐姐多次拜托,那也只能選些適齡的讓她再挑了。”
大年初二,京城基本沒飯館開門,錢淵不得不讓護衛回去拿些點心充饑,因為今天要拜訪的可不是一兩家。
接下來拜訪的大都是松江同鄉,有顧承志在前面頂著,錢淵只需要擺個靦腆的表情任由他人相看,聽到別人的夸贊聲努力臉紅……
一天下來直到天黑才回府,有顧承志去匯報詳情,錢淵累的洗個熱水澡都睡著了……幾個月前跋涉千里都不覺得累,今天被相看了一天就累成這樣。
“不是說你,洗個澡也能睡著。”陸氏皺著眉頭看向一旁的可卿、香菱,“你們在哪兒呢?”
“叔母,叔母,小事而已,要不是香菱叫醒,還真要受了風寒。”錢淵給這對姐妹花一個眼色將她們趕出去,笑道:“一天下來也沒什么收獲,明兒能休息一天……”
陸氏還在那生悶氣,絮絮叨叨的說:“孫家那就算了,以后離的遠點……”
“是是是。”錢淵隨口應下,但心里沒當一回事,人家不想被拉下水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“同鄉好是好,但沒什么人配得上你。”陸氏哼了聲,“顧家、張家、陸家的嫡系都沒適齡女,總不能找個暴發戶吧!”
錢淵低著頭有點打瞌睡,這是在說徐階呢。
這時候錢錚回來了,臉色陰沉的很。
“叔父回來了,那侄兒就回去……”
“別急。”錢錚冷哼一聲,“今日門房接到帖子,嚴府下了帖子邀你明日赴宴。”
“嚴府?”錢淵一咧嘴,他從來沒去過嚴府,只去過嚴府別院。
“怎么說?”
“去唄。”錢淵嘆了口氣,垂頭喪氣的嘀咕幾聲,還想著休息幾天呢,這下全泡湯了!
去見了嚴嵩,那就必須去見徐階……至少要去一趟徐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