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初三,前一天晚上很遲才睡覺的錢淵在可卿、香菱連續三次催促后才悻悻起床。
昨天去了嚴府,今天必須要去一次徐府,什么時候才能睡到自然醒?
“叔大,別急,先吃了早餐再走。”錢淵梳洗完畢懶洋洋的坐下,今天他名義上是拜訪徐涉,為此特地請張居正作陪。
“不急。”張居正明顯眼圈有點黑,這些天他一直住在隨園,夜夜鏖戰……可惜就是打不過徐渭。
不得不說,徐渭這廝太聰明了,玩什么都能玩的精,麻將上手沒幾天就是老手了,而且手氣還特別旺。
錢淵大年初一打了幾圈就找了個借口溜掉,為此徐渭興奮的很,還特地揮毫潑墨畫了幅畫來紀念。
“也不知道中午留不留飯……”錢淵一邊狼吞虎咽一邊牢騷道:“就算留飯……反正昨兒在嚴府我是沒吃飽。”
“那是,就算御膳房也沒比不上你這兒。”張居正慢條斯理,溫文爾雅,但速度一點都不比錢淵慢。
這倒是真的,光是早餐,錢淵就弄出十八般花樣,不過這方面用不著他親自動手,廚子已經學了個全。
今天端上來的是豆腐腦、油條、煎蛋、糍粑、蘿卜絲餡餅、梅片藕粥,甚至還有一碗熱干面。
錢淵瞥了眼張居正,面無表情的在豆腐腦上加上辣椒、小蔥、紫菜、榨菜,又滴了幾滴香油。
張居正拿著勺子的手頓了頓,又用力挖了勺洋糖,嘀咕了句,“自家就開糖鋪,也太吝嗇了!”
錢淵干脆半轉身,盡量讓那碗異端豆腐腦不進入自己視線之內。
今天顧承志是不會去了,只有張居正陪著錢淵去徐府,沒辦法,顧承志陪著自己去各處被相看……大都是同鄉,徐府肯定是知道的。
要知道前年徐階那廝是讓岳家向陸樹聲探問錢淵婚事的,錢淵哪里肯給出這種錯誤的信號。
老老實實按規矩遞了帖子,排著隊入府,不過徐階在面子工程上比嚴嵩做得好,嚴府外排了一排轎子,而徐府是盡量讓來人都在前廳坐下,當然了,這也有拜訪徐府的官員并不多的原因。
前廳不大不小,約莫十來人正在閑聊,用不著張居正介紹,錢淵已經湊上去了,大部分都是松江同鄉,雖然都是徐階門下,但華亭錢氏在松江一府盤根錯節,香火情總是有的。
錢淵一進來,前廳就安靜下來了,眾人先是仔細打量錢淵,然后紛紛轉頭或用眼角余光去瞄陪客的徐璠。
三年前錢淵和徐璠在蘇州城大街上那一架就傳的沸沸揚揚,兩個月前那一架更是引人矚目……已經有兩個略微年輕的士子起身準備拉架了。
“展才來了。”坐在主位上的徐涉若無其事的起身相迎,“叔大,也不過半個月不見,吃的膘肥體壯,看來隨園真是名不虛傳。”
輕笑聲在大廳里響起,都是同鄉,錢淵在隨園又時常邀請浙江、蘇州、松江的應試舉人赴宴,南直隸鄉試的奇景更是廣為流傳,至少松江人都知道錢淵有一手好廚藝。
“還記得三年前的中秋,展才親制月餅分送。”一位中年文士笑道:“口感極佳,令人垂誕,就連平泉公也念念不忘。”
“所以平泉公這才將展才收歸門下嘛。”
又是一陣輕笑聲,這笑聲落在錢淵耳朵里,不由令他有些感慨,嚴嵩和徐階其實并無差別,但嚴世蕃卻是個特立獨行的人,所以今日之是輕笑,昨日卻是狂笑。
說句良心話,錢淵還是更喜歡昨天的氛圍……
徐涉又笑道:“昨日就有人為今日這頓午飯操勞,可惜了,可惜了……”
看有幾人的視線轉向了徐璠,錢淵笑著拍拍肚皮,“所以今早吃了個十成飽,望湖公放心,在下肚量大,容得下。”
自從錢淵入正廳成了焦點人物,徐璠就很是不爽,事實上在錢淵還沒來的時候,他也是眾人閑聊的話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