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又不整日都在這兒,說什么熬。”張居正瞪了眼,他是嘉靖二十六年進士,算算馬上就要滿十年了。
這倒是真的,錢淵每日懶懶散散的來翰林院打個轉,到了中午拉著大家去酒樓吃飯,下午……反正問起來都是去裕王府。
前幾天就為此鬧出事,嘉靖帝召錢淵入西苑,結果太監過來發現錢淵不在,聽說是去了裕王府,去找了找,裕王說……已經好幾天沒見人了,最后是在隨園的小廚房找到人的。
當時錢淵正在試驗給小七做個生日蛋糕……
呃,這也是袁煒為什么老找錢淵麻煩的原因,他是媚嘉靖帝,而錢淵是媚嘉靖帝和裕王,嘖嘖,羨慕嫉妒恨啊。
就因為被允許進出裕王府,錢淵其實在翰林院里很受人妒恨,即使張居正也忍不住心頭發酸……幾次聊天都透出一股濃濃的山西老陳醋味兒。
這不,錢淵正準備去吃中飯,馮保急急忙忙跑來,嘉靖帝又召其入西苑覲見,袁煒兩眼都要冒火了。
“陛下,今兒已經有人指責學生是幸臣了。”錢淵抱著獅貓牢騷道:“獅兒不肯吃飯也要把學生叫來……”
“難道你不是?”嘉靖帝笑罵道:“除了內閣重臣和吏部天官,算算這半年,其他五部尚書都沒你覲見的次數多。”
“但學生什么好處都沒得啊。”錢淵小心的將魚干撕開送到獅貓嘴邊,“倒是有人一下子跳到六部去做侍郎了。”
嘉靖帝這下算是聽懂了,這廝是在告狀,“那讓你也去做個侍郎?”
“呵呵,陛下,學生說笑呢。”錢淵干笑道:“陛下不是許學生進出裕王府了嘛。”
“你也知道啊。”嘉靖帝罵道:“看看那高拱,恨不得住在裕王府,你呢,三天打魚兩天曬網!”
錢淵煞有其事的低聲道:“陛下您是不知道,去得多不好……別人心里不悅。”
這還是告狀,嘉靖帝無語的揮揮手,“高拱不至于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……算了算了,去吧,朕的賜宴反正也不入你眼。”
錢淵又擼了兩把獅貓才出殿,和黃錦說笑幾句,打趣馮保這廝幾句,然后去了直廬。
“哎呦,今兒東樓兄當值。”錢淵一進門就笑著拱手,“好久不見。”
嚴世蕃丟下毛筆,冷笑罵道:“是好久不見,你攀上高枝了嘛!”
“這哪里話?”錢淵指指嚴世蕃,“不信東樓兄消息這般不靈通!”
嚴世蕃冷冷盯著錢淵,好一會兒才噗嗤一笑,“你小子倒是狠,據說華亭女都要落發了。”
“那可不管小弟的事。”錢淵很自來熟的斟了杯茶,“反正詠絮才名也是徐府的,換個人……華亭是無所謂的。”
嘖嘖,也不知道是誰宣揚的,反正徐階家后院那點破事……感興趣的算是都知道了,小七為此聲名遠播,張氏為此大發雷霆,錢淵正琢磨著盡早擇期迎親。
“還真是簡在帝心啊,要是換個人,皮都被陛下扒了!”嚴世蕃嘆了口氣,“據說你還不太去裕王府?”
“誰說的,天天下午都去!”錢淵一瞪眼。
“拉倒吧,前幾天的事都傳遍了。”嚴世蕃細細打量錢淵的神情,心想景王兒子夭折,也不知道日后還有沒有機會,這樣看來,說不定老爹嚴嵩留的這份香火情能起到作用。
錢淵瞥了眼一旁的書吏,心想自己也算煞費苦心了,幾乎每次和徐府、嚴府、裕王府的人會面,都要精心挑選時間,輪換次序。
這是小事,但絕不是可以忽略的事。
自從半年前入京后,錢淵和徐府、嚴府始終保持不近不遠的聯系,每次聯系都會考慮周全,每次都會來回接觸,不和任何一方拉近或拉遠關系。
錢淵并不試圖站在中間,這種人總是死的最快的……他只希望盡量保持平衡,然后迅速脫身離京。
被選為庶吉士打亂了錢淵的計劃,但他并不準備放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