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最后這句話的人笑得樂不可支,估摸是在幸災樂禍。
徐渭和錢淵對視一眼,他們都知道這是在說國子監祭酒沈坤,字柏生,號十洲,殿試放榜前,他們曾經在國子監拜會過,這是出了什么事?
三刻鐘后,孫鑨打聽到了消息。
“據說十洲公前些日子在家發怒鞭撻下人至死。”孫鑨小聲說:“但那不是沈家下人,而是京城土著,只是因為家貧在沈家幫工,非奴籍。”
徐渭和諸大綬都無語了,偏偏在京察時候被捅出來,活該沈坤倒霉。
而錢淵卻反口問道:“誰捅出來的?”
徐渭也反應過來了,“是吏部?”
“不是,戶部給事中。”孫鑨畢竟有個吏部左侍郎的老爹,打聽的很清楚,“也是新科進士,二甲第十五,記得見過兩面,林潤林若雨……對了,展才也提過一次。”
錢淵瞳孔微縮,居然是那位剛正秉公,不畏權貴的林潤,他曾經仔細看過這一科進士名單,除了隨園士子外,他有印象的人不多,王世懋是一個,鄒應龍是一個,還有個就是林潤。
史書上,嚴世蕃被貶官歸鄉,就是林潤給了嚴世蕃最后的致命一擊,他也因此留名史冊。
錢淵摸摸下巴,“林潤……林潤……好像是閩人?”
徐渭臉色一變,低聲道:“李時言這是瘋了?!”
“未必……未必。”錢淵來回踱了幾步,他不太信林潤會投入李默門下,更大的可能是被人設計了。
“走,回隨園。”錢淵干脆利索的把人拉到隨園去,又讓人孫鑨、孫鋌、陶大臨去細細打聽了下。
“今天上午,六部遍傳沈坤殺人案,通政司撿出昨日戶部給事中林潤遞交的彈劾奏章。”錢淵將資料匯總后緩聲道:“但我讓人去問了,沈坤殺人……至少一個月前。”
“八成是被人設計了。”徐渭脫口而出,“會是誰?”
“李時言?”
“嚴?”
“徐?”
錢淵摸了摸鼻子,搖頭道:“不知道,但可以肯定,這件事還沒有結束。”
錢淵心里有模糊的念頭,很可能這就是事變的起點,但到底是誰出的手呢?
下一刻,進門的叔父錢錚帶來的消息讓錢淵做出了判斷。
“沈坤上書請辭國子監祭酒?”錢淵一字一句的重復了遍。
“不錯。”錢錚點點頭,看了眼屋內這五人。
錢淵腦海中飛速的盤算了遍,笑道:“叔父,想必沈坤上書請辭后,通政司又收到不少奏折?”
“是。”錢錚有些詫異,“但恰好放衙,通政使封存奏折,明日遞交西苑直廬。”
“展才,到底怎么了?”孫鋌急急問。
“不好說,不好說。”錢淵端起茶盞放在嘴邊,但半響都沒去喝,“應該是嚴東樓……不對,應該是嚴分宜,環環相扣,真是好手段!”
“別急,等明天吧。”
“讓君澤兄再等等,說不定這幾日就能出結果了,就算兵部不行,吏部總是有位置的。”
徐渭眼光閃爍,吏部有位置……這是在說李時言要滾蛋了,吏部天官滾蛋,下面的人肯定要被清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