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事不能急,越急越不容易解決,這個道理錢淵很清楚,所以他從頭到尾又重新想了一遍,再仔細詢問了王義、劉洪以及去年南下探視的周澤,但最后還是摸不著頭腦。
到了下午放衙后,錢錚和陸氏也來了隨園,臉上掛著愁容。
“盡快離京南下。”錢淵先定下基調,“庶吉士是能請假的,張叔大以前就請假三年。”
“但張叔大是散館后請假,回京就直接回了翰林院。”錢錚還準備細細講述其中的區別,邊上陸氏不悅的拉了把,這才醒悟過來住了嘴。
“淵兒,那婚事推遲?”
“不,后日納吉,十天之內擇期迎親。”錢淵斬釘截鐵道:“還要叔母出面,讓潘家去說,就今日去。”
陸氏發愁道:“徐家能答應嗎?”
“這個你就不用管了,只管去說。”錢錚和侄兒對視一眼,如今錢淵已經正式入了裕王府,只要不過分,再怎么著徐階都會捏著鼻子應下。
換句話說,就算錢淵私下將準岳父徐璠揍一頓,徐階都不會為兒子做主……
陸氏應了聲,帶著管事忙著去盤點庫存,交接王義帶上京的,后天就要納吉送聘禮,這個活兒可不輕松。
錢淵在廳里來回踱步,本計劃四到五個月離京,一下子提前好幾個月,很多事情都需要提前布置,這下子有的忙了。
聽到消息的徐渭趕來問了問錢錚,眼中露出的居然是羨慕神色,其實他也耐不住性子在翰林院熬那么久。
錢淵哼了聲,在他計劃中,徐渭是必須釘在京城的。
“一件件來吧。”錢淵轉頭看向垂手肅立的幾人,“王義,你明日啟程去漢中。”
王義猶豫了下,“少爺……”
“快去快回。”錢淵接著說:“多帶些細軟,替我捎句話,昭雪之日已然不遠。”
“是,謝少爺。”王義雙膝跪地鄭重磕了個頭,一旁的錢錚和徐渭都訝然看著這一幕。
昭雪之日,細軟,這都讓錢錚和徐渭在心里猜測,王義到底是去見誰?
“起來吧,一諾千金,當日應下,自然放在心上。”錢淵淡然轉頭看向劉洪,“楊文、張三都隨我回東南,你留下。”
劉洪沒問什么,只躬身應是。
“去酒樓做個副手,留十人給你,錢府、隨園的安全都交給你。”錢淵指了指徐渭,“隨園諸事都由他定奪。”
徐渭沖著劉洪努努嘴,他們倆是熟識,早在杭州食園就認識,后來徽州松明山錢淵被擄,當時身邊的就是徐渭和劉洪。
這時候,周澤的身影出現在門口。
“如何?”
“現在就去。”周澤苦著臉,“少爺,徐府現在把守的滴水不漏,怕是再出事。”
錢淵點點頭,轉頭看向徐渭,“當日說好了給我做儐相,諸大綬、陳有年、陶大臨、孫鑨、孫鋌、吳兌,明日一早齊聚隨園。”
一個翰林修撰,兩個翰林編修,兩個庶吉士,再加上任刑部主事因處事公正已得美名的陳有年,吏部主事孫鋌,還有沒選官的二甲進士吳兌,這是一股令朝中大佬都垂誕的政治資源。
錢錚在心里感嘆,自己這個侄兒到底能做些什么……這么長時間了,他已經看得很清楚,錢淵一直致力將隨園士子這個牌子打響,將這些頗有潛力的年輕官員圍攏在自己身邊。
說的夸張一點,京城中各股勢力盤根錯節,但隨園士子已經真是成為一股勢力了。
……
外間,香菱不停的來回走動,時不時停下腳步伸長脖子,靜靜等待的可卿警告的咳嗽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