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支一千余人的大軍看起來有點亂,畢竟其中有松江兵,有嘉興兵,有義烏兵,有田洲狼兵,還有錢家護衛,將領的戰法不一,兵器各異,衣著混亂。
總而言之一句話,在倭寇眼里,在長水鎮鄉勇眼里,這是一支烏合之眾。
“少爺,我……”
“閉嘴。”錢淵頭都不回訓斥道:“帶著你的人老老實實縮在后面。”
周澤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走,他現在臨時被抽調出來領鳥銃兵,沒想到卻沒上陣的機會,鳥銃兵頭目松江小校倒是能理解,勸道:“別急啊,好鋼得用在刀刃上。”
周澤不屑的哼了聲,“用個屁,就對面那點倭寇,我就怕搶不到首級!”
對面的倭寇首領田大海個頭矮小黑瘦,狐疑的看著對面的官兵舉起狼牙筅頂在前面,稍后是密密麻麻的盾牌,再往后就看不清了。
田大海不是徐海、汪直麾下,一直在通州附近活動,這次是來撿便宜的,“這陣勢……倒是聽誰說過。”
“兄弟,長水鎮可是個好地方。”聚攏過來的另一個倭寇頭目臉上滿是垂誕之色,“四五天前就來過,可惜打不進去……現在一千多人,怎么著都能打下來!”
“說好了,我拿五成,剩下的你們分。”田大海哼了聲,抽出長刀吆喝了聲。
倭寇向來不喜歡打攻堅戰,往往是以伏擊、誘敵深入等等伎倆,如徐海那種能堂堂正正擊敗盧鏜的天才是極少數的,田大海絕不是其中一員。
看見倭寇漸漸前壓,前面三四百倭寇已經舉刀準備沖鋒,錢淵哼了聲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,“散兵游勇。”
“還是小心點好,我頂在后面以策萬全。”盧斌小聲問:“這批義烏兵還是第一次上陣。”
“沒必要,鐘兄弟還在呢,你待會兒去側面,有機會就盡量包起來。”錢淵胃口有點大,雙方是在長水塘河邊對陣的。
和兩年前不同,如今的倭寇武器裝備要好得多,居然沖鋒的時候還能灑出一片箭雨,甚至投擲來幾支標槍。
但效果不大,弓箭距離太遠,寥寥無幾的幾支標槍被盾牌擋的嚴嚴實實,發出幾聲鈍響。
重新編排的義烏兵有些緊張,楊文親自帶著一隊錢家護衛頂在最中央位置,王義帶著其他護衛散在第一線。
“狼牙筅舉好了!”王義高吼了聲,“標槍!”
數百支標槍突然從陣后飛出,一瞬間似乎將夕陽都遮擋住,戚家軍的軍械質量太好,磨得雪亮的槍尖輕易的撕裂倭寇的軀體,短短片刻已有幾十個倭寇慘叫著倒在沖鋒的路上。
剩下的倭寇成功的沖到陣前,但隨著王義、楊文等錢家護衛的高呼聲,幾十根狼牙筅左右掃動將倭寇擋在陣前,盾牌手略略往前護住狼筅手,后面的長矛手緊隨其后,手中的長矛向著看不清晰的倭寇刺去。
“中!”梁生怒吼一聲,手中長槍捅在一個倭寇腹部,迅速抽回來,眼角余光一閃,腳步向左側移動,長槍又一個突刺撂翻一個矮著身子想竄進來的倭寇。
“不要命了!”楊文左手用力扯著梁生的衣領塞到盾牌后,右手抽出背后的短矛,猛地擲出正中對面倭寇的臉上。
梁生用力咽了口唾沫,他剛才脫離盾牌手的保護范圍,好險被倭寇的長矛戳中。
后面的護衛將梁生拉回去,換上生力軍,幾個護衛隊的老人嘴里還在大聲聊著,躲在盾牌后,長矛時不時的戳出,如果碰上膽子大從狼牙筅下面鉆進來的倭寇,幾柄腰刀并舉之下立即分尸。
“都說戚元敬練兵手段不凡,果然了得。”吳百朋贊道:“義烏兵果然能戰。”
錢淵倒是不意外,但吳百朋、鐘南難免詫異,六百義烏兵雖然有點呆板,但聽從指揮,行動力很強,在狼牙筅的護衛下站的很穩,長矛、長刀的配合下防線固若金湯。
盧斌笑道:“還是展才的護衛更了得,一眼看過去,面前的倭寇尸首都快堆起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