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到下午,上門拜會的客人依舊絡繹不絕,錢淵實在等不下去了,讓譚綸帶著上門作客的唐順之長子唐鶴征待客,自己帶著盧斌等人去了診所找了間空房坐下。
“算了,這地兒還斟什么茶。”錢淵擺擺手,診所即使是大年初一也有人輪值掌總,今日輪值的是晴雯。
錢淵看了眼楊文,對出門的晴雯努努嘴,“去吧。”
楊文愣了下后才反應過來,轉頭看了眼周澤……
“咳咳。”錢淵撓撓鼻子,記錯了,看上晴雯的是周澤,“去吧。”
一旁的盧斌、侯繼高看的懵懵懂懂,盧斌還招呼了聲周澤,可惜人家不搭理他,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呢!
“第一件事,募兵。”錢淵打起精神,“今日和譚知府、明堂公商議過了,暫時府衙調撥一批銀兩,臺州大戶會捐贈,與處州、金華募兵三千,寧缺毋濫,不足可以從臺州挑選鄉勇補足。”
“好。”盧斌點頭道:“有銀子就好辦了,我年前就讓親兵回處州,至少能帶來三四百人,另外金華府那邊……”
說著盧斌的視線落在戚繼美身上,戚繼光與義烏兩次募兵近五千,戚繼美都是跟著的,這條線是現成擺著的,沒道理放棄。
“元敬那邊我去說。”錢淵揮揮手,“義烏知縣趙大河是我同年,繼美你帶我親筆信過去,但有一點,一定要寧缺毋濫,兵不在多而在精。”
“兵精首不在械而在練。”侯繼高輕聲道:臺州多遭倭寇侵襲,所以應募入軍的鄉勇往往都懂些拳腳,勇力過人,但練兵效果其實不如義烏招募的青壯。”
戚繼美甕聲甕氣道:“所以大兄募兵,兩次都練兵幾近半年才派得上用場。”
“不行,半年太久。”錢淵斷然道:“徐海不會甘于寂寞的,他的目標只會有兩個,一個是東南沿海,一個是汪直。”
“之前開戰年許損兵折將,徐海不會貿貿然再和汪直開戰的,而去年徐海侵襲嘉興、湖州,雖然在桐鄉縣敗了一陣,但總的來說,收益頗豐。”侯繼高分析道:“今年徐海必然會再次大舉入侵,我們的時間并不多。”
“先募兵成軍,練兵半個月后,邊練邊戰,以戰練兵。”錢淵冷然道:“你們之前合計募兵兩千,之所以我提出募兵三千,就在于此。”
盧斌等三人都沉默下來,以戰練兵這是個辦法,比如錢家護衛在臺州招募的新人,在經過長水鎮、桐鄉縣兩場大戰后,立即脫胎換骨,但這是非常殘酷的,護衛隊戰死的幾十人中大部分都是新人。
錢淵沒去理會那三人的沉默,接著說:“雖說幾個月前我們在嘉興府挽回點面子,但實則是徐海大勝歸去,自那之后,寧波、臺州、紹興幾府時常遭倭寇侵襲,有的是練兵的機會。”
“裝備上我會從臺州府衙調撥一部分,另外鐵匠盡快打制,不夠的話再去總督府……”錢淵看著臨時掛在墻上的地圖,“不需要全軍出動,千人或數百人,輪番出巡作戰,老兵新兵各一部分……”
盧斌眼角余光瞥了瞥角落處的楊文,低聲說:“展才,說起來簡單,但實在缺人手。”
“戚總兵麾下亦是以小陣出戰,和我們有同工異曲之妙。”侯繼高分析道:“如今軍中三十人為一隊,設正副隊長,五隊為一官,以把總統率。”
“每一隊四支狼牙筅,十二個長矛手,八個盾牌手,余者再配備長刀、短矛、弓箭。”
“此外單設鳥銃隊,人數不定,要看能弄到多少鳥銃。”
錢淵一邊聽一邊在心里琢磨,這和歷史上的鴛鴦陣區別很大,在幾次作戰中也體現出了很好的效果,不過也有弱點,比如桐鄉縣大捷中,殺入陣中的真倭險些擾亂整條戰線,還是鐘南率田洲狼兵查漏補缺。
錢淵沒有直接指揮作戰的天賦,但他很清楚預備隊的重要,這是能在關鍵時刻投入戰斗,或力挽狂瀾,或使對方崩潰的重要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