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不是紹興一府有倭寇,還不知寧海那邊……據說盧斌、侯繼高也出戰數次,頗有斬獲。”錢淵笑著拱手,“盧斌來信,說小舅以倭寇首級如數撥付賞銀。”
“聽盧斌說了,是你出的主意,以戰代練?”譚綸嘖嘖道:“如今寧紹臺三府,倒是臺州府兵強馬壯,如果徐海入寇臺州……”
“士卒多少不是關鍵。”錢淵搖搖頭,“臺州如今兵力三分,盧斌、侯繼高守寧海,小舅坐鎮臨海,麾下兩將分守黃巖、太平,戚繼美駐扎天臺縣,兵力無法集中使用,如若徐海來襲,只怕功虧一簣。”
看了眼譚綸的神情,錢淵勸道:“這是無可奈何的事,臺州海岸線太長,只能分兵駐守,而且盧斌、戚繼美麾下戰法和張元勛迥異,合兵也未必是好事。”
張元勛這個人錢淵只見過兩次,是葛浩引薦的,此人極受譚綸重視,是臺州軍的頭面人物,如今率兩千士卒駐守黃巖縣。
張元勛名聲不顯,但其實也是史上的抗倭名將,嘉靖三十一年,其父張愷散盡家財募兵抗倭,于黃巖縣為倭寇所殺,后張元勛襲職海門衛百戶,數次領兵殺倭被剛剛到任的臺州知府譚綸贊譽。
其實張元勛和葛浩同為臺州抗倭六虎將,兩人都擅長海戰,史上屢屢在海上破倭。
接下來錢淵細細問起臺州諸事,戚繼美、盧斌那邊暫且不問,只問起譚綸負責的黃巖、太平兩縣的士卒訓練,軍械裝備,糧餉供應。
譚綸自嘉靖三十二年赴任臺州,募兵成軍,至今麾下約莫四千士卒,其中兩千人由張元勛所率駐守黃巖,一千兵丁駐守太平,剩下分布在桃渚所、新河所、海門衛等處。
“臨海這里兵力是不是少了點?”錢淵遲疑道:“就算將縣衙、府衙的捕快算上,也不過三百多人。”
“如果倭寇能攻到臨海城下,那黃巖、寧海、太平、天臺……”譚綸哼了聲,“再說了,黃巖、天臺都有水路直通臨海,再不濟臨時募鄉勇也能湊千余人,放心好了。”
錢淵摸著下巴想了會兒才點點頭,有父親在那邊,徐海攻臺州的可能性并不大,而且又有譚綸坐鎮臨海。
“對了,年后你沒去過太平縣,南京、杭州果真撥付了不少戰船過來,光是福船就有三艘,葛浩天天率兵操練。”譚綸笑道:“據說其間有魏國公府的插手?”
“那是魏國公一心為國事……”錢淵隨口胡扯,在心里盤算了下,低聲問:“這么說來,葛浩麾下戰船三十艘……可能出海?”
“當然能。”譚綸脫口而出,又突然轉口道:“不可與倭寇正面迎戰……徐海麾下船只應該有百來只。”
“徐海麾下沒多少戰船,大都是貨船,福船也就一艘,還是前年海戰從汪直那搶來的。”錢淵低頭思索片刻,接著說:“讓葛浩率水師往北,至象山……再往東巡視。”
“有點遠……一旦碰上倭寇大批戰船……”譚綸正推脫間,抬頭看見錢淵陰晴不定的臉色,猛然醒悟道:“可是譚維……”
譚綸知道去年大戰,密信就是送到象山、寧海附近,之后再轉送臨時駐扎上虞縣的總督府,為此錢家護衛戰死五人。
“試一試吧。”錢淵舔舔嘴唇,“我從護衛隊抽調人手跟過去……”
錢淵需要最后確定兩件事,第一,徐海會不會行聲東擊西之事,如果有這種念頭,其他人不說,至少身為謀主的父親,和身為妻子的王翠翹應該是看得點東西的。
第二,錢淵需要確定,父親、兄長、二舅譚維會不會隨徐海入寇。
說的小點,錢淵難以接受父兄、二舅入寇,最后和官軍力戰被擒殺。
說的大點,這幾個人都是錢淵日后計劃的核心人物,絕不能死在此時。
“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