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錢大人,錢大人!”汪直再也忍不住了,指指腳底,“汪某出資修建威遠城?”
“有何不可?”
“然后汪某出資修建碼頭、庫房,還要平整道路,挖條運河?”
“有何不可?”錢淵一臉為對方打算的誠懇表情,“適才說了,想吃肉,就要先挨揍……”
“其實這句話反過來說也行,先挨揍的……才能先吃肉。”
吳百朋無語的和鄭若曾對視一眼,還想著總督府撥的那點銀子修建威遠城后,再修建碼頭、庫房只怕不夠用……好吧,人家完全沒打算用那筆銀子,準備全都讓汪直掏腰包。
錢淵笑吟吟的看著滿臉怒容的汪直,“其實耗不了多少銀子……對了,征調民夫也是要耗銀子的,最好能發點工錢。”
汪直都被氣笑了,“工錢?”
“倭寇侵襲沿海,燒殺劫掠,那是來搶銀子的。”錢淵兩手一攤,“五峰船主四處灑銀,百姓如何會將其和徐海此僚相類?”
汪直長嘆一聲,“錢大人,有話就直說吧。”
雖然昨日才第一次見面,但汪直已然深知,面前此人心思深不可測,口舌也頗為了得,一步步將自己拉到此處,他懶得再繼續猜下去了。
錢淵臉上仍帶笑意,側頭問道:“趙家人來了沒?”
“一刻鐘之前已到。”梁生揮手讓人將趙家人帶上來。
“想好了沒有?”
輕描淡寫的詢問,卻讓年過四旬的慈溪趙家的趙文景彎下腰,其身后的年輕人更是長鞠行禮。
趙文景,工部尚書趙文華的二弟,如今慈溪趙家的主事人,早在今年初,錢淵就派人過去“勒索”了。
有個當工部尚書的哥哥,更是嚴嵩的干兒子,趙文景自然不屑,一句話就將錢淵的信使打發了。
錢淵也沒在意,直到上虞大捷之后,才寫了封信送上京,直接送到趙文華手中。
最早臨平山下,錢淵單刀直入,趙文華與其定下私人盟約,但之后錢淵入京攪動風云,如今趙文華早就被錢淵捏在手心了,其他的不好說,這點事萬萬不敢違背。
第二日,趙文華就派出長子,攜私人小印,再帶上其心腹幕僚、老家人,立即南下回鄉,趙文景身后的年輕人就是趙文華長子趙福。
趙文景戰戰兢兢的拱手道,“慈溪趙家愿捐銀三千兩,助修威遠城、碼頭。”
“三千兩?”
“五千兩!”趙福立即改口,“五千兩白銀立即送至鎮海縣城。”
說完這句,趙福側頭瞪了眼二叔趙文景,反正要出血,何必讓人家不痛快?
和趙文景不同,趙福常年在京中,久聞錢淵大名……這廝連岳父兼內閣次輔長子徐璠都能下手痛揍,你以為我是大司空長子,人家就不敢揍了?
“何至于如此吝嗇?”錢淵搖搖頭,“不過積少成多,罷了,五千兩就五千兩。”
五千兩白銀……真心不是個小數字了,一旁的吳百朋緊皺眉頭,他是知道當年趙文華南下督戰期間和錢淵交往甚密。
“你趙家尚有幾艘海船?”
趙福不吭聲,手肘撞了撞趙文景,后者干笑著說:“沒……沒……”
“大小五艘海船。”錢淵懶得再和這廝扯淡,直截了當說:“滿載貨物出海,一次約莫繳納關稅兩三百兩白銀,這五千兩銀子可抵扣關稅,亦可抵扣庫房租用租金。”
說到這,汪直、吳百朋等眾人才恍然大悟,沈明臣笑道:“展才,這平地摳餅、無中生有的本事,哪兒學來的?”
“合則兩利,只要庫房、碼頭修建完畢,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回本。”錢淵轉頭看向汪直,“五峰船主覺得呢?”
汪直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,什么都沒說,只拱拱手表示,佩服佩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