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議許久,已近正午,眾人熱的受不了,找了個陰涼地方歇歇腳。
“楊文?”錢淵一邊喝水一邊招呼了聲,楊文將剛剛繪制的地圖捧過來。
“這兒,這兒,還有這兒。”錢淵在地圖上指指點點,“這幾處都要設小堡,庫房重地,不得允許,外人不得入內。”
“錢大人說的是。”徐碧溪贊道:“當年在瀝港就曾經有過庫房起火……損失慘重的很。”
這些瑣碎事錢淵不能和沉浸此道十數年的海商相比,前世雖然做的是外貿公司……但通關是外包的,貨物直接送進保稅倉庫,錢淵熟悉的也只是流程而已。
樹蔭下,護衛搬了幾塊石頭來,錢淵沒什么儀態的一屁股坐下,操起蒲扇用力扇風,看了眼笑吟吟也坐下來的汪直,“蘇州那批貨要五日后就能抵達鎮海,先送到縣內吧。”
“行啊,該繳納多少稅銀……噢噢,直接抵扣就行。”
錢淵哼了聲,“這邊修城、修碼頭、建庫房、修路,還有民夫給食……你報個數,別指望抵扣百年。”
“不至于,不至于。”汪直大笑道:“不過……聽說諸事均由臺州同知唐荊川主持?”
“如若無差,很快就會調任寧波知府。”錢淵隨口說了句,又低聲說:“蘇州那批貨……說好了留一點給錢某,那個譚七指不會一去不回吧?”
“應該不會吧?”汪直摸摸腦袋,“之前方先生曾言,錢大人派遣護衛隨行?”
“嗨,都懂些水性,但都沒出過海啊。”錢淵搖搖頭,“如若一去不回,這筆賬錢某就找你汪五峰算。”
“好好好!”汪直也是無語。
“還有之前交代的,制作鳥銃、鐵炮的工匠還可以遲點,呂宋島那邊?”
“已經派人去了,還沒傳回消息。”
“其他的什么奇花異果也弄點來嘛。”錢淵想起昨日送來的家信,小七埋怨……埋怨沒瓜子嗑!
一旁的徐碧溪笑道:“錢大人怎么對西洋的奇花異果感興趣?”
“喏,問他唄。”錢淵沖著楊文努努下巴,“前幾日那道菜你們不是贊不絕口嗎?”
“辣椒?”徐碧溪打量著楊文,“楊把總也曾出海?”
“瀝港未毀之前,接點剩菜殘羹擺海市。”楊文解釋了句,汪直和徐碧溪都知道所謂的海市,都點點頭示意知道。
“就那么一婁辣椒,還想賣二十五兩白銀。”錢淵笑著說:“也就我錢某這個冤大頭肯買。”
楊文臉頰動了動,“少爺不是讓小的簽了賣身契嗎?”
“你都被張松溪的徒弟打的吐血了,是少爺我救了你一命!”錢淵吐槽道:“要不是辣椒后來在京中打出了名聲,讓你當牛做馬一輩子!”
楊文翻了個白眼不吭聲了,他一個月前被調撥到戚繼光麾下,打聽過仇家,但張松溪幾個徒子徒孫都在抗倭中或死或殘。
“在京中都有名聲?”汪直好奇如此問。
錢淵大肆吹噓了一陣錢家酒樓,最后說:“陛下都喜歡,你說錢某要不要弄些奇花異果來?”
“噢噢噢,那是應該的。”汪直嘖嘖道:“記得方先生也種了些奇花異果……”
“對對對,番茄就不錯,酸酸甜甜的,汁水也多。”徐碧溪一副垂誕模樣,“明兒讓人回去帶些來,讓錢大人嘗嘗!”
錢淵笑瞇瞇的點點頭,“那就說定了,回頭去了杭州,錢某于食園待客,親自下廚。”
汪直大笑連連推辭,哪里敢讓名揚天下的名士下廚待客。
父親不肯上岸,怕被人認出是一方面,畢竟譚綸之前一直在鎮海,但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心態。
但錢淵希望父親能上岸,其他的不說,母親日日夜夜苦熬,殷殷相盼,總要讓父母重逢,所以他才找了個奇花異果的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