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濤山頂,聽到手下來報信,梁生大喜過望,強行讓戚繼美留下,立即叫了兩個小隊跟著下山。
“上次就吃獨食,這次也輪到我們了!”
梁生嘴里嘀嘀咕咕,半個月前,有倭寇趁夜摸上碼頭想搶一把……但毛都沒搶到,碼頭上只是貨物轉運,碼頭外是交易場所,但入夜后不得轉運。
執勤的探子發現,戚繼美立即率兵趕到,前后堵截,百余倭寇盡皆被梟首,堆成京觀三日后才入土。
那次梁生來的太遲,等他氣喘吁吁的趕到,戚繼美都已經準備歸營了。
“就十來個……”梁生遠遠瞟了眼,大失所望的做了個手勢,“兩邊包抄,別放跑一個。”
五六根狼牙筅突然從側面冒出來,手持長槍,揮舞長刀的護衛呈扇形遙遙將十多人圍在中間。
被圍起來的十多人倒沒什么神情慌亂,但也紛紛拿出被布裹起來的腰刀,為首的中年人提氣呼道:“本官南京錦衣衛千戶。”
對面安靜片刻后,梁生帶著十多人大步走來,接過對面扔來的腰牌看了看,笑道:“一塊腰牌而已,不穿飛魚服,不跨繡春刀,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?”
中年人無語了,飛魚服、繡春刀雖說是嘉靖年間錦衣衛的標志,但也要到一定級別才有資格,一行人中也只有自己一人有資格。
本想著來摸摸底,這下好了,下船還沒一個時辰就被人家摸到屁股后面了。
一路跟在后面的賀七終于現身了,得到報信通知的楊文也帶著人趕到了。
“錦衣衛,喬裝打扮跑到鎮海來……”楊文揮手讓護衛退下,拉著臉說:“難不成還想敲我家少爺一筆?!”
“楊兄弟說哪里話。”中年人苦笑道:“那還不被指揮使敲碎骨頭。”
“那就說說唄,到底來做甚?”賀七嘎嘎笑著,右手拎著刀,只剩一根指頭的左手指著對面還面露忿忿的錦衣衛。
“都是老相識了,當年田某人沒這般不客氣吧?!”中年人看了眼賀七,“小黑鉆進灶臺,還是我撈出來的!”
楊文忍不住笑了笑,面前這人是南京錦衣衛千戶田德惠,嘉靖三十四年就是他奉命帶著剛鄉試結束的錢淵上京面圣,當時楊文、張三、周澤、賀七都是跟著一起北上的。
“還沒恭喜楊兄弟升官呢。”田德惠笑呵呵道:“回頭一定補份賀禮。”
這段時間,吏部、兵部先后均有公文送至寧波府,唐順之調任寧波知府,原鎮海知縣宋繼祖升寧波同知,上虞知縣孫丕揚調鎮海知縣,原臺州推官吳成器平調寧波府推官。
相比較而言,武將這邊有點波瀾不驚,此番大戰無功有過的劉顯戴罪立功仍然是浙東參將,戚繼美、楊文均升游擊將軍。
戚繼美原本只是個把總,也正是因為職位低,才得錢淵看重能獨掌一軍,如今和楊文同時升遷,再從義烏、臺州募兵數百,前者駐守威遠城,后者駐守鎮海縣。
侯濤山頂,錢淵皺著眉頭罵道:“汪直這廝好不厚道!”
“人之常情嘛。”吳百朋笑道:“碼頭、庫房、商鋪、修路,都是為通商而建,威遠城……那是懸在他們脖子上的鋼刀。”
汪直這次是出了大本錢,也下了大力氣,從六月初動工,到如今八月中旬,雖然規模略微有點小,但一個大致完整的商市框架已經搭建起來了。
東南各地送來貨物,庫房都不太用的上,等著裝貨的空船多得是。
每三日就有一支船隊出海……如今福建那邊鬧得有點兇,往南洋那邊的海路有點風險,但往倭國那邊,暢通無阻。
如今整個商市已經漸漸向北方蔓延,侯濤山北邊都修建了不少庫房,碼頭也正在擴建,吳百朋費勁心力征調來的萬余民夫大都放在這上面……這也是錢淵愿意看到的,通商規模越大,既得利益者越多,以后可能的反對者就越少。
但錢淵沒想到,威遠城這邊修建頗為艱難……其他的民夫供食豐厚,汪直可不會管修城的民夫。
再加上山勢陡峭,山頂就這么大,增加人手也沒什么用處,至今將近三月,威遠城只修了一半。
其實錢淵不知道,原時空中的盧鏜修建威遠城耗時更久,武將又不能征調民夫,只能以士卒修城,最終花了一年多才完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