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海峰忍不住丟出十幾個銅板,拿著幾串糖葫蘆回來,“這玩意是錢家那個酒樓傳出來的,這倒好,個個都自稱是錢家葫蘆。”
徐碧溪接過一串咬了口,“噢噢,是山楂。”
“酸酸甜甜,好吃!”錢鴻一扭頭一甩嘴,眨眼間就干掉一串。
毛海峰腮幫子鼓鼓的還在獻殷勤,“義父,吃串唄,味道不錯……”
“吃個屁!”汪直后悔將這個憨貨帶出來,“都到了地方了,成何體統!”
毛海峰轉頭看見錢家護衛頭領梁生和彭峰正在府門外等候……好吧,這憨貨居然舉著糖葫蘆塞過去!
彭峰為人精細謹慎,笑了笑側身避開,梁生這廝居然接過來,一口咬下兩個,吃的津津有味。
“咳咳,咳咳!”
“咳咳,咳咳!”
同時傳來猛烈的咳嗽聲,一個是瞪著毛海峰的汪直,另一個是瞪著梁生的王義。
梁生趕緊將剩下的幾個吞進肚子,接過錢銳遞來的拜帖,快步回去送進府中。
毛海峰縮回到汪直身后,瞥了眼對面的大宅,低聲說:“這宅子是鎮海周家送的……天可憐見,真夠黑的!”
“閉嘴啊!”徐碧溪恨不得脫下襪子塞進這廝的嘴里,嘴巴太大了!
錢銳現在真的后悔了,那一日密談,真的不應該讓毛海峰看到那份名單!
因為鎮海周家,就在那份名單上。
汪直倒沒有回頭訓斥,他瞳孔微縮,驚詫萬分的看見對面府邸中門大開,浙江巡按錢展才一身道服,緩步而出。
開中門,這是不能再高的禮節了。
別說汪直一個海商頭領,以錢淵的身份,在東南的地位分量,即使是浙直總督胡宗憲拜會,也不會大開中門相迎。
當然了,這次中門大開,為的不是汪直,而是他身后已經六年未歸家的錢銳。
護衛分兩翼站定,錢淵親迎出府,身后跟著三個護衛頭目,拱手笑道:“五峰船主,何來之遲也。”
“汪某一介販貨商賈,不敢貿然登門。”汪直有點不知所措,在錢銳的提醒下趕緊快步向前迎去,“龍……龍泉公,這實在是……”
“不說約束海商,使其不以劫掠為生,轉為倭寇,不說五峰船主與徐海開戰,多有殺傷。”錢淵正色道:“只為南洋奇物,可代五谷,錢某何吝中門相迎。”
汪直尷尬的咽了口唾沫,側身使了個眼色,錢銳從袖中取出禮單遞給王義。
這種拜訪時的禮單,理應是雙方的下屬、幕僚私下溝通,但錢府沒這等人,王義只能接過來又遞給錢淵。
“沒有?”錢淵神色轉冷,“當日,可是五峰船主拍著胸脯保證的?”
“呃,這個……”汪直干笑兩聲,“兩撥人馬,或賄或搶,都沒得手,已派第三撥人去了。”
“這是你的事。”錢淵哼了聲,“昨日派人送帖,為何不說……騙得錢某中門出迎!”
汪直也是醉了,又不是我逼著你開中門的!
將禮單丟給王義,錢淵吩咐道:“去告訴廚下,今日菜肴減一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