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動刑,卻把人送到杭州府衙牢中……錢淵略略放心下來,汪直應該和趙貞吉沒談妥。
其實不可能談妥的,趙貞吉想借胡宗憲攻嚴嵩,招撫汪直是現成的罪狀。
錢淵怕的是,汪直為了脫身,將和自己之間的那些隱秘事全盤托出。
兩刻鐘后,精神萎靡的汪直在毛海峰的攙扶下跪在地上,“拜謝龍泉公大恩。”
錢淵親自將汪直攙扶起來坐下,讓人斟了杯熱茶,輕聲道:“如今是一榮皆榮,一損皆損,何必言謝。”
看了眼毛海峰,錢淵笑道:“這次毛兄弟立了大功,也險些犯了大錯……好吧,算是功過相抵。”
“嗯?”汪直立即反應過來,“你做了何事?”
毛海峰吶吶無語,一旁的錢鴻笑道:“老船主遇險,毛兄自然心急如焚,回了鎮海發了兵械,領著大伙兒就要殺到鎮海來。”
“胡鬧!”
“還是方先生籌劃,請了錢大人出面。”錢鴻接著說:“錢大人親身至金雞山,喝退眾人,率錢家護衛并我等二人,趨馬疾馳,今日晨間才抵錢塘。”
“哎……”汪直長嘆一聲,“老夫何罪,老夫何罪……”
“無罪,朝中黨爭而已。”錢淵干脆利索的說:“此事錢某一力承當,五峰船主可信得過錢某人?”
“自然信得過。”汪直和錢淵對視一眼,并無眼神躲閃。
沉默片刻后,錢淵揮手讓毛海峰、錢鴻、梁生等人退下,低聲問:“趙大洲問何事?”
汪直干巴巴的說:“問我和總督大人之間……”
“總督大人嘉靖三十四年起,遣寧波蔣洲、徽州陳可愿出使倭國,一意勸說汪某歸降。”
“總督大人情深意切,汪某于嘉靖三十六年決意受招撫……”
“只說了這些。”
錢淵瞇著眼想了會兒,又問:“可問了通商之事?”
“沒有。”
“可問了招撫內情?”
汪直愣了下才聽懂,搖頭道:“只問了汪某是否賄賂總督大人,并未問起他事。”
頓了頓,汪直補充道:“從頭到尾,只問了一刻鐘,也只見了一面,昨日午后就被送到杭州府衙的大牢里。”
錢淵心里拿不定主意,沒有問通商之事,說明趙貞吉的目標的確是胡宗憲,但卻只略略粗問,甚至都沒屈打成招。
趙貞吉到底想干什么?
錢淵百思不得其解,趙貞吉到底打什么主意……抓捕汪直,自然是要拿汪直做文章的。
“這次真是多謝龍泉公了,若不是龍泉公疾行相救,汪某一人生死事小,只怕兩浙再度大亂……”汪直精神不振,看上去昨晚沒怎么睡。
“兩浙再度大亂?”錢淵猛地回頭問道:“何意?”
汪直解釋道:“被送到杭州府衙大牢中,獄卒都知道汪某何人了,消息一旦傳出去,如滶兒……呃,毛海峰、徐碧溪、王一枝等人,定然以為官府再度背信棄義,自然要再度舉兵。”
“啪!”錢淵猛地一拍桌子,霍然起身,神色閃爍不定。
不等汪直說什么,錢淵已然快步出門,找到了黃師爺,細細問了一刻鐘。
推開書房的門,看了眼木然坐在桌邊的趙貞吉,錢淵看似很有禮貌的回身關上門。
然后,他狠狠一腳將趙貞吉踹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