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靖三十七年的開頭讓嘉靖帝很煩。
兩浙倭患漸息,但福建那邊鬧起來了,而且還鬧得挺大。
北邊俺答汗南下,將薊門防線打的一塌糊涂,數座城池失陷,薊遼總督、薊門總兵都下獄論罪,而戶部又拿不出什么錢糧撫恤、重建。
但在四月初受到錢淵密報之后,嘉靖帝的心情才輕松起來,背負可能……不,是日后一定會被彈劾的責任,卻在關鍵時刻解君父之憂,這樣的臣子哪個皇帝不喜歡?
“這就是黃金棒?”嘉靖帝好奇的看著碗里的小段玉米,“據說錢家酒樓賣的挺貴?”
一旁服侍的黃錦嘖嘖道:“皇爺,就這么一段,一兩銀子!”
“死要錢!”對面的徐渭不禁吐槽道:“前幾日礪庵公都說了,真該展才來做大司農!”
嘉靖帝忍俊不禁,指著徐渭笑道:“聽黃伴說了,文長這次吃了不少虧?”
徐渭黑著臉無言以對。
“吃個教訓也好,朝中議事彎彎繞繞,都是肚子里做文章,進退有度,這方面展才比你強。”嘉靖帝轉頭問:“解押入太倉庫如今多少?”
“十三萬五千兩紋銀,并兩萬五千石米。”黃錦笑瞇瞇的說。
嘉靖帝好笑的看著臉色灰敗的徐渭,“如何分成?”
“寧波府分潤兩成,剩余八成每三個月解押入太倉庫,不在南京停留。”黃錦笑道:“老奴覺得……展才籌謀良久。”
“那當然,幾年前他在朕面前就念念不忘開海禁通商一事。”嘉靖帝頓了頓,“還真讓他做成了……居然還真弄來船隊!”
早在嘉靖三十四年,錢淵就在嘉靖帝面前提過這個方案,出海通商稅銀交付戶部,另組建船隊專供皇室……當然了,這個皇室包括了那些太監。
黃錦嘖嘖兩聲,“八艘海船,展才也小氣了點。”
徐渭橫了眼過去,“一個半月一次來回,除去船隊開支,每次利潤約莫四五萬兩白銀,這次解押入內承運庫共計二十三萬六千余兩紋銀,更有眾多海外奇珍異寶……這也叫吝嗇?”
一聽到二十三萬六千余兩這個數字,嘉靖帝眼睛都笑得瞇成一條縫了……就在前幾日,藍神仙還在抱怨煉丹原料不足,品質也差,去年新納的妃子還在嫌棄珍珠不夠圓潤……
要知道運河八大鈔關去年收取的商稅也就四十六萬兩!
“八艘海船真的不少了,除卻汪直手下船隊,能有八艘海船的船隊還真不多。”徐渭解釋道:“如沙船只能在近海,揚帆遠去南洋,需大型海船,往往是數人甚至十數人湊一船貨物出海。”
黃錦好奇問:“那展才哪兒弄來的八艘海船?”
“呃……徐海被殺后留下的。”徐渭忍笑道:“當日展才親上瀝港招撫汪直,密談中勒索來的。”
嘉靖帝笑罵道:“真是個土匪,招撫賊寇還主動索賄,對了,展才辦事也是魯莽,據說那八艘海船出海還要繳納稅銀?”
黃錦立即接口道:“這海船也算是皇店、皇莊了吧,居然還要繳納稅銀?”
徐渭眨眨眼,“展才一意孤行……”
嘉靖帝和黃錦心里都有數,這是錢淵刻意為之的。
如果皇家船隊出海不需要繳納稅銀,信不信那些太監會壓低價格,讓大量船只掛靠在皇家船隊下面,這幾乎和走私沒什么區別,所以這個口子絕不能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