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三本奏折被分成兩大塊,一塊是十一本,一塊是三十二本。
那十一本奏折的作者都是些沒怎么聽過的,至少徐階沒怎么聽過。
而那三十二本……徐階基本都聽過,而且大都能熟悉得報出這些人的籍貫、履歷、中進士年份。
徐階有點絕望,自從去年初京察大敗之后,他的主要精力就放在培養科道言官這方面,這是他的自留地。
但沒想到自己收了一幫智商負數,操作感人的門人……
這次的目標是寧波府,但不是錢淵,而是賬目,要從賬目銀兩流向將胡宗憲牽扯進來……現在好了,火力都集中在錢淵身上了。
嚴世蕃那邊還想干什么,但嚴嵩遞去一個警告的眼神。
這次嚴世蕃也是下了血本的,從去年和徐渭密談后開始入手,一環一環,硬生生的將局勢發展到這個地步,讓錢淵本人以及開海禁通商成為了眾矢之的。
雖然到現在,嚴世蕃也不知道錢淵的后手到底在哪兒,但他對錢淵有著莫名的信心。
這四十三本奏折中,嚴世蕃安排了不到十個人,其中甚至有兩個徐階的學生。
其中一個就是六科的領軍人物石英韶,此人嘉靖二十六年進士,選庶吉士,當時徐階兼翰林學士教習庶吉士,正兒八經的師徒關系。
石英韶嘉靖三十五年巡按宣府,在徐階的指引下曾經在沈煉的身上做文章,意欲使嚴世蕃殺沈煉,和錢淵徹底決裂。
嚴世蕃這種人,向來喜歡把別人當槍使,哪里受得了被別人當槍使……事后讓宣大總督楊順使了個陰招,抓住石英韶的把柄,讓這廝成了一枚暗子。
關鍵時刻,正是石英韶利用自己在徐黨內的地位,以及科道言官中的聲望,鼓噪起了這一波亂局。
“元輔。”徐階恭敬的問:“如何處置?”
嚴嵩還沒答話,外間又送來幾份奏折。
嚴世蕃接過來看了看,搖頭道:“刑科給事中吳時來……好像已經有一封了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吳時來和徐階關系匪淺,他在回京前擔任松江府推官,徐家在松江占地頗豐,鬧出不少事,吳時來自然是幫了忙的。
回京后吳時來又和徐璠打得火熱,時常出入徐府,而且和錢淵又有仇怨……前年錢淵指責吳時來人品不佳,朝中多有鄙夷者。
徐階接過奏折打開,臉色有點發青,吳時來上書,請刑部派官員南下寧波府徹查,這還正常,關鍵是吳時來要求朝廷立即追回發往大同、薊門的軍餉錢糧。
腦子得壞成什么樣才會寫這破玩意?
嚴嵩咳嗽兩聲,“盡皆列出,呈交司禮監,由陛下定奪。”
說到底,這件事和嚴黨沒什么瓜葛,嚴嵩秉承一貫的原則,躲著走。
正在萬歲山一帶閑逛的徐渭在心里琢磨,用展才的話說,這次成功的歪了樓!
這一回算是錯進錯出,不過效果不錯,接下來就要看錢淵那邊的操作了。
“徐翰林,徐翰林……”一個小太監遠遠快跑過來,氣喘吁吁道:“陛下召見。”
徐渭點點頭,并沒有直接走,而是蹲下來看著腳邊清澈的小溪。
嗯,不錯,額頭有點青腫,眼眶也有點腫,足夠了。
不過回頭得問問冼烔,給了自己兩拳的那廝是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