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碼頭火起的那一刻,沉靜的鎮海縣城突然騷亂起來,幾十個手持刀槍的盜匪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,一伙人殺向城門,另一伙人竟然殺向臨時府衙所在地。
這一晚,推官吳成器,同知宋繼祖、知縣孫丕揚都沒有睡。
以吳成器為主,孫丕揚為輔,數百兵丁第一時間圍殺盜匪,平定騷亂,隨后傳令城中宵禁戒嚴。
“也不知道侯濤山那邊如何?”孫丕揚擔憂的看向城外。
“展才這是請君入甕,自然準備齊全,巡撫大人和荊川公都請過去了。”吳成器笑道:“咱們守好鎮海縣城,天亮可得捷報。”
但在碼頭火起的那一刻,騷亂起來的不僅僅只有鎮海縣城,對岸金雞山的半山腰,毛海峰嘖嘖道:“還真有人來渾水摸魚啊!”
汪直順著毛海峰的視線細看,或大或小的十余艘帆船正急速趕來,靠在碼頭處,數以百計的盜匪都等不及了,跳進深可沒頂的江中往碼頭上游,就怕搶不到好處。
“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。”汪直苦笑搖頭,“錢展才真是好狠,內憂外患一掃而空。”
“最關鍵的還是挖了個這么大的坑,讓那么多人心甘情愿的往里跳。”徐碧溪咽了口唾沫,“還是義父高明,早早搭上了線……”
一旁的錢銳點頭道:“錢展才其人,最好為友,不可輕易得罪……不過經歷杭州那事,此人可信。”
碼頭處已然是一片混亂,盜匪、倭寇嗷嗷大叫,有的沖進還沒被點燃的屋子里,有的試圖將剩下的屋子全都點著……碼頭左右有數百件宅子,大都是作為日常交易談判所用。
汪直從望遠鏡里看到,三兩個盜匪、倭寇頭目正在高聲大呼,試圖整隊殺進侯濤山深處,但這些烏合之眾組織性太差了,到現在還有將近一半人沒能上岸。
“差不多了吧?”汪直遲疑的放下望遠鏡,低頭看向金雞山腳的招寶村。
金雞山這邊也有個碼頭,還不算小,不知何時,五艘沙船正停靠在碼頭處,幾十個青壯貪婪的看著對岸的大火,雖然現在不是倭寇了,做正經生意,但干慣了殺人越貨,碰到如此場景如何忍得住。
沒一會兒,近百青壯都被鼓噪起來,不顧王一枝的阻攔,相互吆喝著就要往船上爬。
“砰!”
“砰,砰!”
幾個率先爬上船的青壯被硬生生的砸落,為首一人驚呼一聲,“是盾牌,什么人?!”
近在咫尺的沙船上,七八個身影緩緩站起,手中或持有盾牌,或是長矛鋼刀。
趕來的王一枝踮著腳尖眺望,五艘沙船上黑壓壓的一片,最近的那條沙船的船頭處挑起一只風燈,昏暗的光線中,一員身披鎧甲,手摁刀柄的將官轉頭看來。
“是戚繼美……”王一枝失口道:“他怎么會在這兒!”
戚繼美漠然回頭掃了眼,揮手傳令,五艘沙船靜悄悄的向著對岸的侯濤山駛去。
王一枝打了個冷戰,又轉頭看了看似乎藏著千軍萬馬的金雞山。
錢淵任由楊文率軍去象山島剿倭,使的鎮海空虛,才能請君入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