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水就位處吉安府,一旦城破,嘖嘖!
看黃錦疾步進殿,嘉靖帝轉頭問:“廷推何人?”
“吏部提南京兵部尚書張鏊,左都御史言張鏊乃江西南昌人。”黃錦苦笑道:“后工部提福建按察使司汪道昆,左都御史提浙江巡撫趙貞吉,廷推尚未結束。”
嘉靖帝嘿嘿冷笑兩聲,那些臣子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過了,按道理來說,南昌府就在撫州府的北部,而張鏊領南京兵部尚書,無論從哪個角度他都是最合適的。
左都御史周延是徐階的同年,自然要反駁回去,文官任職不能在籍貫所在地……但實際上這一條是可以通融的,至少任浙直總督的胡宗憲就是個例子,徽州府區域歸屬南直隸,牢獄復核、兵力調配等都是由浙江省承接的。
汪道昆此人也是徽州人,和胡宗憲是同鄉,嚴黨相對來說能接受,而趙貞吉……嚴嵩嚴世蕃失心瘋才讓徐階將此人塞到江西去。
嘉靖帝來回踱步,突然轉頭問:“文長呢?”
“呃……”黃錦頓了頓,“文長和嚴東樓在直廬那邊拌了幾句嘴……”
嘉靖帝莫名其妙的心情略微好了點,徐渭懟上誰都不慫,上至內閣首輔嚴嵩,實際掌握票擬的嚴世蕃,近如袁煒、郭樸這樣的青詞翰林,唯獨添嘉靖帝一人……
片刻后,徐渭將從兵部復制來的地圖鋪在嘉靖帝的腳邊,“江西向來地勢復雜,又多有河流縱橫,賊軍四處出沒,官兵難以從容剿殺。
福建倭患未息,戚繼光仍在沿海剿倭,俞大猷、戚繼美、吳惟錫雖然率軍連連敗賊,但兵力不足,難以截斷賊軍入贛。
如今最重要的是,不能讓賊軍北上破南昌,竄入鄱陽湖中。”
“賊軍會北上?”黃錦小心的問了句,心里直打鼓,兩個月前就是徐渭言賊軍和倭寇只怕有勾結,結果賊軍大舉東進,險些亂福建一省。
嘉靖帝看向徐渭的視線也帶了幾分忌憚……這可是個烏鴉嘴,要不是俞大猷、戚繼美聯手的古田大捷,整個福建都難說。
“只怕不會。”徐渭指了指贛州,猶豫了下將附近的臨江府、吉安府也囊括進去,“張璉、蕭晚賊子出身粵北,只怕會由此南下入粵。”
頓了頓,徐渭輕聲補充道:“兩廣巡撫吳桂芳,江西南昌新建人,嘉靖二十三年進士,嘉靖三十三年于揚州府擊倭有功,歷浙江左布政使,右副都御史總理河道,年初接任兩廣巡撫。”
嘉靖帝覺得有點好笑,真正對江西放不下心的……基本都是江西人,江西籍貫官員中也不缺文武雙全的人杰,偏偏因為籍貫不能就任江西巡撫。
沉吟片刻后,嘉靖帝低聲問:“寧波稅銀何時押送入京?”
一個大彎讓徐渭好半響沒回過神來,愣了愣才說:“約莫十月中旬,總要盤賬的。”
“聽說展才平價收了不少糧米?”
“都是從南洋、朝鮮收來的。”徐渭干笑著分辨道:“不是展才……是寧波知府唐順之。”
嘉靖帝斜斜瞥了眼過去,徐渭立即禁聲垂頭。
一聲長長的嘆息聲傳來,嘉靖帝冷笑道:“他錢展才倒是會未雨綢繆,管閑事管到福建去!”
徐渭不敢反駁,只能心里暗罵錢淵……你傻啊,什么事都原原本本寫在信中送進西苑!
錢淵哪里傻了,用寧波府衙分成的稅銀購糧以備不時之需,用這種事來討嘉靖帝歡心,這叫惠而不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