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白明白!”汪直一揮手,毛海峰湊近指著永安溪上飄來的兩艘船,“海外奇珍,古玩古書,應有盡有!”
錢淵無語的看著毛海峰,“都是送他們的?”
“不夠還有……”
“也就是沒有我的?”錢淵吐槽道:“到現在,除了老船主送了一柄倭刀,一盒走盤珠,你們從無賄賂!”
毛海峰不干了,“去年中秋后,大箱小巷……”
“難道錢某收下了?”
汪直咧咧嘴,的確,臨走時候錢淵將禮物全都退還了。
錢淵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,“就那盒走盤珠……嘖嘖,全都被陛下搶了去!”
汪直眼睛一亮,“陛下喜走盤珠……”
“算了吧,物以稀為貴。”錢淵隨口說:“但今年初,錢某將老船主從杭州搶出來,不料老船主徑直去了舟山,又去了倭國……老船主什么表示都沒有?”
“如此索賄,本官回京必要彈劾!”
前面傳來如此嚴聲斥責,汪直和毛海峰腳步一頓,錢淵笑罵道:“子直兄,令妹去年末出閣,十里紅妝,擺在首位的紅珊瑚就是五峰船主所贈。”
“噢噢,原來是陸大人。”汪直立即知道對面人是陸一鵬,笑著說:“些許小事,不值一提。”
“還要多謝五峰船主。”陸一鵬笑道:“妹子出嫁后來信,那對紅珊瑚可為傳家寶了。”
“他庫房里多著呢,回頭帶你去挑。”錢淵一邊走一邊說:“送其他人無甚要緊,倒是錢某一意開海禁通商,還真不敢收取賄賂,省的日后麻煩。”
陳有年贊道:“文長曾言,鎮海通商,為防他人以此相攻,展才一文不取,以示清廉。”
毛海峰嗤之以鼻,“一道松子玉米在鎮海酒樓賣……”
“閉嘴!”汪直狠狠瞪了義子一眼,“還請錢大人引見。”
“余姚陳有年,嘉靖三十五年進士,錢某至交好友。”錢淵介紹道:“如今任戶部主事,頗得大司農贊譽,籌備寧波清吏司,即登之兄一力承當。”
汪直也是聰明人,一聽就懂,知道這位肯定是隨園士子,恭恭敬敬行了一禮。
陳有年回了半禮,笑道:“輸紅薯、洋芋入大明,五峰船主可名傳后世。”
“這位是嘉靖十七年進士霖原公,以少司農之位南下巡視。”
汪直在官場上的消息不算靈通,但也知道這位就是南下一行人中的首腦,戶部侍郎黃懋官,又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。
黃懋官還了一禮,在他人詫異的目光中拱手道:“本官鄉梓福建興化府。”
陳有年點頭道:“五峰船主以船隊運糧米輸閩,使戚元敬無后顧之憂,此舉于國有功。”
戚繼光南下入閩抗倭已有大半年了,雖屢屢大敗倭寇但始終無法剿滅,福州府附近倒是清理干凈,倭寇盤桓于兩處,一處是福州府與福寧州的交界處,一處是福州府與興化府的交界處,都在海邊密密麻麻的小島上。
錢淵這一年多來打制戰船,都歸屬葛浩麾下,不能隨意越境,也怕倭寇群起攻之,倒是汪直麾下船隊能隨意出入,五峰之名威震海上,倭寇也不敢來犯。
“這位是淮安胡應嘉,吏科給事中。”
錢淵隨意介紹了句,轉頭道:“都收拾干凈,回去吧。”
汪直有些詫異的看著胡應嘉,一方面錢淵對此人的介紹太過潦草,太過隨意,另一方面……這人看過來的眼神有點奇怪。
呃,的確如此,胡應嘉忿忿于汪直這么老實,這么乖巧!
拜托啊,你是在朝中和徐海齊名的倭寇頭目,現在被錢淵訓的跟看家狗似的!
要是真的攻打彭溪鎮多好,自己能彈劾汪直復叛……也不想想,如果真的攻打,他會是最不可能逃掉的那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