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寧波知府唐順之,同知宋繼祖,臺州知府宋儀望,寧海縣令趙大河,最典型的就是鎮海知縣,從孫丕揚到孫鋌,都是隨園一員。
而浙江巡撫譚綸又是錢淵的小舅,錢淵很多人事上的安排他都幫的上忙……特別是兵力調配方面。
如果不考慮地盤大小,寧紹臺三府都成了錢淵的獨立王國了……這是朝中誰都不想看到的,也是文官體系不自覺的排斥。
但事實上,錢淵想做的就是這些。
一旦回京,短時間內無法再赴東南,不將根基扎牢了,日后出了事,弄不好鞭長未及。
陪嘉靖帝用了午飯,徐渭才出殿,想了想和黃錦招呼了聲,徑直回了隨園。
嘉靖帝斜斜靠在榻上,沉默半響后看向黃錦,“喚陸炳來。”
黃錦躬身應是,出去吩咐手下,又順路去了直廬,將批紅的奏折遞給嚴世蕃。
“老黃,李時言那封呢?”嚴世蕃對其他的不太關心。
黃錦笑瞇瞇的說:“陛下留中了。”
一旁的徐階心里一喜,還真留中不發……看來陛下對是否起復李默也猶豫不決。
徐渭回了隨園,第一時間遞了口信,讓錢錚回府,又使人將孫鑨叫了來。
“陛下本就有意起復李默,展才何苦來這一手?”徐渭拉著臉說:“沾得一身腥!”
其實徐渭猜錯了,倒是徐階猜對了,對于是否起復李默,嘉靖帝猶豫不決,李默此人太能鬧騰,一旦回朝,要么和嚴嵩,要么和徐階,肯定會鬧得亂哄哄一片。
遠在萬里之外的錢淵不能肯定李默是否能起復,但他愿意給李默一個契機,如若嘉靖帝有意起復李默,此次就是一個契機。
原本錢淵倒是沒這個計劃,只是林烴的突然出現,以及林庭機父子與李默的關系,讓錢淵做出這個決定。
錢錚猶豫了下,低聲說:“李時言雖與隨園不合,但為人光明磊落,亦有任事之能。”
徐渭搖搖頭,“一旦嚴嵩滾蛋,徐階獨掌內閣,能與其對壘的……李時言是最合適的,但如今陛下疑心李時言勾連展才,將奏折留中不發。”
一直沉默的孫鑨突然說:“展才思遠謀深,不會如此不智,此事定有安排,先等等吧。”
“只能等等了。”徐渭嘆了口氣,“今日陛下提及展才回京之事,等鎮海、寧海二月稅銀賬目入京,約莫三月中下旬。”
“差一個多月滿三年。”孫鑨笑道:“恰好能和端甫兄同時入京。”
諸大綬歸鄉守孝二十七個月,正是三月除服。
這時候,有節奏感的敲門聲突然響起。
梁生大步進來,眨眨眼,“嚴府掛白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歐陽氏病逝了!”
徐渭一躍而起,雙拳緊握,神色肅穆,終于等到這一日了!
三年了,徐渭不得不虛與委蛇,不得不摁著心頭的厭惡和嚴世蕃打交道……太難為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