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錦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,紅薯、洋芋選福建試種解春耕之難,錢淵、唐順之、譚綸、吳百朋能輕而易舉的決定,但李默在林烴送來消息后,突然上書戶部……這是在借東風呢。
嘉靖帝的嗤笑也正因為此,李默從去年等到今年,怕是等得不耐煩了,找了個機會露露臉。
陸炳臉上沒什么表情,心里卻松了口氣,這件事從頭到尾他其實沒有撒謊,因為林烴就是這么告訴他的……但陸炳心里有數,這應該不是真相。
原因很簡單,如果這就是真相,錢淵完全沒有必要事先送那封密信來點出林烴。
嘉靖帝去了心里猶疑,心情舒暢起來,其實他本就不信李默和錢淵攪合到一起……錢淵簡在帝心,又出入裕王府,連分宜、華亭都不選,如何會選中李默?
“文孚,你這老師……”嘉靖帝咂咂嘴,“歷經磨礪,倒是有了分宜、華亭之狀。”
陸炳哭笑不得的點點頭,這個評價……呃,還真不好說是褒還是貶呢。
想了想,陸炳又補充道:“浙江錦衣衛來報,其實……展才于寧紹臺三府搜集紅薯、洋芋,以海船輸閩,甚至匯集百余老農去了福州府。”
“什么時候開始的?”嘉靖帝笑道:“朕猜是李默上書前后。”
陸炳臉頰動了動,無奈道:“陛下圣明,是在李默上書之前。”
嘉靖帝擼了幾把獅貓,笑罵道:“展才這廝就是能惹事!”
黃錦湊趣道:“用展才的話說……這次他是膝蓋無辜中箭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嘉靖帝大笑不絕。
陸炳也附和幾句,才問:“陛下,如何處置,還請示下。”
“紅薯、洋芋試種……不管了,讓戶部去和展才打官司。”嘉靖帝瞄了眼陸炳的神色,“你那個老師……再等等吧。”
對于嘉靖帝來說,李默是顆很有用的棋子,但還沒到真正用的時候。
可惜嘉靖帝忘了,李默是個人,不是顆棋子,是人總有所求,是人總有所恨。
陸炳躬身應是,又問:“禮部侍郎林庭機幼子林烴?”
“孝行感人,又心念鄉梓,算了,隨他去。”嘉靖帝頓了頓,突然笑道:“此子心思倒是深,有點像當年的展才。”
查清緣由,嘉靖帝放下心了,再加上手邊的走盤珠,心情更好了。
雖然一月份的出海販貨賬目還不知多少,但年節前后,海商大戶通過錢淵秘呈的寶物頗豐,黃錦心情也不錯,畢竟要過一道手的。
陸炳心情更好,這件事總算糊弄過去了,前前后后都嚴絲合縫,明面上挑不出理來。
對陸炳而言,其一,今天陛下明言,老師李默很有可能起復,這對陸炳來說是非常重要的,對每一任錦衣衛指揮使而言,從容抽身退卻,從來都是最大的難題。
其二,雖然是一樁交易,但和錢淵的關系愈發緊密,雖然不能明面上多有往來,但至少……陸炳已經查清了,孫升四個兒子,前三個要么成婚,要么定親,只有幼子孫鑛還沒被搶走。
孫鑛,嘉靖二十一年生人,今年十七歲,自幼隨祖母楊氏、父親孫升定居北京,雖然至今尚未舉業,但據說才學過人,小有名氣。
呃,其實原時空中,陸炳的四女婿正是孫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