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淵猜測,或許李默會想得更深一層……當年林潤上書彈劾國子監祭酒沈坤,到底是無意的,還是受人指使的?
林潤到底是什么時候投入徐階門下?
李默那性子……嚴嵩、徐階的面子都不給,找個由頭尋林潤的麻煩還不是輕輕松松。
嘖嘖,從林潤自請出京,這事兒還真不太好說呢。
聊了好一陣兒,錢淵繞著繞著終于繞回來了,問起浙江巡按出缺一事。
“展才簡在帝心,還問老夫作甚?”周延捋須笑道:“還沒放衙呢,展才可去西苑。”
錢淵干笑幾聲,大斗毆的第二天自己就被召入西苑,被嘉靖帝劈頭蓋臉的罵了頓……主要是罵他太能惹事,而且惹出這等事居然還不在場!
錢淵也是無語,他體會到了徐階的感受,這黑鍋算是死死扣在腦門上了。
后面大半個月里,錢淵基本上是吃飽了睡,睡飽了吃,西苑沒去過兩回,倒是小黑被留在里面了,據說和獅貓又鬧了兩場,可惜連連敗北。
之所以沒有在嘉靖帝面前提起浙江巡按一事……主要是嘉靖帝曾經詢問過徐渭,巡按浙江,何人能為?
入京第一天那件事給錢淵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,從那之后,錢淵謹言慎行,不敢提這件事,更不敢輕易將陸一鵬推出來。
看看時間差不多了,錢淵準備回去,雖然距離放衙還有一個多時辰。
面對錢淵的行禮,左都御史周延最后如此說:“通商一事,雖曾遭朝臣所劾,但于國有功。”
錢淵愣了下,鄭重其事的作揖行禮,隱藏在這句話之下的是周延隱隱的承諾。
挑選誰巡按浙江,這是嘉靖帝的權力,但舉薦哪兩個人選,這是左都御史的權力。
一路回了隨園,一進去錢淵就聽見陶大臨的嚴詞訓斥,這段日子陶大臨雖然回了翰林院,任重錄《永樂大典》分校官,但比起前兩年,來隨園的頻率明顯高多了。
被陶大臨訓斥的當然是冼烔,這貨請假養傷都一個月了,天天跑到隨園來,一來就拉著彭峰、梁生搓麻。
雖然看到錢淵進來了,但陶大臨還在訓斥,冼烔低著頭不敢反駁。
“小賭怡情……”
錢淵話說到一半就在陶大臨的逼視下住了嘴,頓了頓改口道:“也該干正事了,虞臣兄有所不知,今日小弟已上書彈劾博茂。”
冼烔翻了個白眼,笑罵幾聲。
不多時,徐渭和孫鑨一同回來。
“展才,剛剛聽得消息,石齋公已至通州,明日入京。”孫鑨笑道:“若不出迎,只怕難回翰林。”
“都察院挺好的。”錢淵懶洋洋的回道:“恨不得就在都察院待到致仕。”
“算了吧,他出迎李時言……”徐渭冷笑道:“弄不好當場鬧起來,李時言也是六十多的人了,一個不好被氣得只能歸鄉,那就不好收場了。”
錢淵摸了摸鼻子沒吭聲,他前段日子回京后才偶爾聽人提起……去年胡應嘉南下查驗紅薯事,在杭州被自己一頓冷嘲熱諷,據說夜里被氣得吐血。
當然,胡應嘉本人是不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