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錦眨眨眼,“老奴不知……”
“去問問。”
片刻后,黃錦快步回來,“正巧陸指揮使還沒走遠……展才只以諸大綬攜禮拜會裕王殿下。”
“諸大綬?”嘉靖帝想了會兒,“隨園的人?”
陸炳對履歷倒背如流,“嘉靖三十五年狀元,隨園士子,紹興府山陰人氏,與文長、展才均是至交,三年前得高新鄭舉薦為日講官,同年末丁憂歸鄉,今年初起復。”
“今年初起復?”嘉靖帝噗嗤笑了,“展才還真是四面樹敵啊!”
嘉靖帝這種聰明人一眼就看穿了,當年是高拱舉薦諸大綬為日講官,結果今年初高拱卻舉薦張居正、林燫、張四維入裕王府為講官。
不用猜了,錢淵肯定和高拱起隙。
琢磨了會兒,嘉靖帝又問:“展才未親身拜會?”
陸炳搖搖頭,“決計沒有。”
嘉靖帝嘆了口氣,他覺得有點看不透那個年輕臣子,兩邊門路都沒走,難道真的不想回翰林院?
同樣的疑惑在李默腦海中盤旋,因為在陸炳被黃錦叫回去之后,李默和徐渭一同走到西苑門口,好長一段路啊,徐渭一句話都沒有說。
通過林庭機和幾個姻親故舊,李默很清楚,如果錢淵不在場,能代表隨園的只有徐渭,就連其叔父錢錚也不行。
難道錢淵真的不想回翰林院?
外人不知道,但李默心里是有數的,自己得以起復,主要是來自于嘉靖帝的欽點,但錢淵在背后是起到一定作用的。
所以在入京的途中,李默一直在考慮如何和錢淵相處。
忍讓?
退縮?
合作?
甚至聯盟?
哎,李默想的有點多,如果錢淵知道,只會對他說……本色演出就好了,反正陛下讓你起復,就是去懟徐階的。
李默是真的認為錢淵實干之才,在六部或地方上能發揮更大的作用……他開始有點愧疚,有點臉紅。
說起來,自己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
嘖嘖,李默是不是小人不好說,但錢淵肯定算不上君子……人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,他錢淵報仇,從早到晚。
這次李默赴京,除了兩個老仆之外,誰都沒帶,老妻去年逝世,四子七孫都在老家,幾乎是孤身赴任。
李默先去禮部亮了個相,之前暫署理禮部的是左侍郎林庭機,右侍郎李春芳常年輪值西苑為嘉靖帝撰寫青詞,基本上是不露面的。
“知曉時言兄習慣,只在西城租了棟宅子。”林庭機輕聲道:“覲見陛下,如何?”
“陛下委以重任,唯有肝腦涂地以報。”李默淡然道:“這兩年利仁辛苦了。”
“勉力支撐而已,陛下信重多也是看在時言兄面子上。”林庭機笑著伸手,“今日時言兄重歸朝堂,就不大張旗鼓了,私設小宴,為時言兄接風。”
不管從履歷上來看,還是在朝堂其他勢力眼里,甚至在嘉靖帝眼里,林庭機只能是其舉主李默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