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不是我不愿意去,高拱那老頭還攔在中間呢,總不能和他撕破臉吧?
錢淵也是無奈,總不能真的處處樹敵,四面楚歌吧?
原本托了張四維去說合,結果這廝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貨,到現在還沒登門……其叔父、三弟已然南下去了東南,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送消息來。
眼珠子轉了轉,錢淵笑道:“老黃你是不知道,高新鄭……”
黃錦不耐煩的回了句,“所以,展才是要舍裕王?”
這句話有點重,要知道景王還沒就藩呢。
“說哪里話!”錢淵正色道:“只是有件為難事……小妹已然十五了,尚未定親,今年倒是看中了個新科進士,只是……”
聽錢淵解釋了一番,黃錦咂咂嘴,他也清楚高拱的性情,不禁嘆了口氣,“展才啊,你還真能折騰……不過這事兒也是有由頭的,怪不得你。”
錢淵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,苦笑道:“當時還不知道林貞恒入了裕王府為講官呢,但誰知道高新鄭如何想?”
其實兩個人都心知肚明,這樁婚事關鍵不在于高拱,也不于李默,而在于嘉靖帝如何看待。
畢竟林庭機是李默最為倚重的官員,林燫又入裕王府,林烴與錢家定親,這件事一旦事成,必然在朝中卷起風波。
黃錦為難的想了會兒,也沒表態,將話題扯開,閑聊了幾句后告辭離去。
將黃錦送出門,正巧錢錚放衙歸來。
“就算不能回翰林,也不能待在都察院了。”錢錚領著侄兒去了后院,第一句話就讓錢淵大吃一驚。
開玩笑,這日子過的逍遙的很,錢淵哪里舍得離開……更關鍵的是,嚴嵩還沒死,徐階又開始裝死,李默氣勢洶洶,高拱蠢蠢欲動,在這種情況下,錢淵希望能隱忍一二。
“一天到晚醉生夢死,哪里還有當年盛狀!”錢錚訓斥道:“居然連續五天沒去點卯了,他人問起來,我都沒臉!”
“那你倒是想讓淵兒再去打打殺殺?”陸氏不高興了,蹙眉道:“兩榜進士,親身上陣,你倒是不心疼?!”
錢錚嗤之以鼻,“身邊護衛精銳甲于東南,你還真當他真的親身殺倭?”
錢淵摸摸堂妹的小辮子,腳尖一挑,將那只黑白雜色的小貓踢開,“侄兒刀下,四十三倭寇亡魂。”
看看妻子的臉色,錢錚嘆了口氣,“如若入六部,總歸安全點,唯獨都察院……如今淵兒能任事的名聲頗響,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派出去巡按,萬一巡按宣府、遼東,以他的性子,說不定就領著護衛上陣了!”
陸氏猶豫了下,“淵兒……”
錢淵像是沒聽到似的,右手還在摩挲堂妹的頭頂,好一會兒緩緩道:“今日司禮監黃錦登門,問侄兒此次回京,兩月有余,為何尚未拜會裕王殿下。”
錢錚一喜,“必是陛下之意。”
錢淵臉色沒什么喜色,眼神閃爍不定,在心里猶豫要不要讓人去打聽打聽……他猜測,黃錦說不定前段時間去過裕王府。
權力制衡,說起來也算是帝王心術了,嘉靖帝有這樣的天賦,但裕王就難說了……嘉靖帝或許是希望兒子能夠傳承這一切。
顯然,在裕王府中,高拱幾乎擁有所有的權力。
陳以勤、殷士儋、張四維、胡正蒙、張居正、林燫都難以抗衡高拱……
錢淵臉色有點難看了,娘的,難道嘉靖帝想讓自己和高拱懟上?
的確,雖然級別相差懸殊,但憑借身后的隨園眾杰,加上錢錚、黃懋官、潘晟等一干和錢淵走得近的官員,錢淵有制衡高拱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