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渭覺得嘉靖帝那邊不太對頭,而錢淵接到信后能確定,嘉靖帝那邊怕是開始發作了……汞中毒,還是長期重度,開玩笑,這個時代基本是晚期了。
的確如此,嚴嵩一去,嘉靖帝有兔死狐悲之感……哎,這些年來,他經常“賜”嚴嵩仙丹,史書上記載嚴嵩甚至因此干裂不能起身。
從那之后,嘉靖帝先是時常嘔吐,神志不清,之后皮膚發紅潰瘍,牙齒脫落,四肢發顫,多夢多汗,常昏睡半日不醒。
但錢淵沒有想到的是,中醫還是挺牛叉的,太醫院的院判有些手段,連番開出藥方,嘉靖帝雖然難以恢復,但病情還是穩定住了。
毓德宮中,嘉靖帝斜斜靠在床頭,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,床邊肅立的是黃錦和陸炳。
自從永壽宮被焚毀,嘉靖帝就暫時移居毓德宮,自從病重,毓德宮的妃子尚壽妃已然被移居他處,只有黃錦、陸炳、太醫院幾名御醫和幾名服侍的宮女才能出入。
“文孚,朝中如何?”嘉靖帝依舊閉著眼睛。
“內閣徐閣老掌總,六部運轉不懈。”陸炳輕聲道:“三日前兵部送來軍報,提督兩廣軍務吳桂芳匯南贛總兵俞大猷,與福建總兵戚繼光南北夾擊,三度敗倭,已然收復失地。”
嘉靖帝對這些并不關心,微微睜開雙眼,幽深的眼眸中閃爍著寒光,“裕王如何?”
陸炳心中一緊,“裕王殿下于后院叩拜為陛下祈福。”
“景王?”
“景王殿下亦如此。”
“高拱那廝呢?”
“常在太常寺,隔日往禮部、國子監。”陸炳感覺額頭有冷汗冒出,“二十日內,裕王府送去兩盒點心,高府回贈一盒茶葉。”
嘉靖帝輕輕哼了聲,不過就是召太醫院的院判入西苑,還沒死呢,高拱就開始蠢蠢欲動了。
原本在計劃中,嘉靖帝是準備讓高拱接任禮部尚書,可惜這貨太能跳了……禮部尚書出缺,西苑召太醫院隨侍西苑,高拱頻繁出入裕王府,也不知道在折騰什么。
雖然避人耳目,但這一代的錦衣衛密探……不說外地,在京城是有足夠的實力監視百官的,很快就傳到嘉靖帝耳中了。
這才有了高拱兼任禮部侍郎這回事……高拱先是糟心,之后懼怕,現在是舉步維艱,不敢動彈。
雖然起復兵部尚書的王邦瑞是高拱的姻親,但將楊博調離兵部轉吏部尚書,針對的就是高拱,畢竟張四維對高拱俯首帖耳,而楊博又手掌西北兵權,威望極高。
嘉靖帝這種疑心病不比曹孟德低的皇帝,對這種事總是極度關心的……而且在他內心最深處,隱隱能感覺得到,不管是裕王還是景王,對自己這位父皇只怕更多的是怨恨。
呃,這倒是真的,大一統王朝,很少出現那種新帝登基,立即翻案的。
嘉靖帝的視線轉向黃錦,“內閣?”
“徐閣老坐鎮直廬……”黃錦猶豫了下接著說:“政見不同亦常事。”
嘉靖帝心知肚明,李默肯定是和吳山聯手抗衡徐階,內閣里一團糟,徐階縱使握有票擬之權,也難以隨心所欲。
徐階現在最想做的是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