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錚曾經反思過,侄兒身上背負了那么多,復雜的政局讓其耗費了無數的精力去籌謀,隨園如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,而侄兒的敵人也越來越多……
錢錚也仔細回憶過,每一次產生的沖動都在什么時候?
往往是去隨園商議某事的時候,聽見稀里嘩啦的推麻將牌的聲音……
或者是在隨園門口看見里面架著烤架,侄兒和冼烔、林烴幾個年紀小的正在烤雞翅膀……
嗯,最經常是發生在每天早上自己出門準備上衙的時候……因為那時候自己總會想起,侄兒還在被窩里,說不定剛剛睡下去。
放衙后,錢錚徑直回了家,站在隨園門口,沒進去就聽見里面的不知道誰吼出的一句“胡了”。
錢錚黑著臉轉頭去了后院,先去問安長嫂譚氏,忍不住又告狀……太不像話了!
譚氏好像不太關心……呃,這段時間她關心的只有兩個人,一個是偷偷摸摸進了京城的長子錢鴻,另一個是才半歲的小孫子,錢淵早就被她拋之腦后了。
聽錢錚嘮嘮叨叨的說了好半天,譚氏才讓人把兒子叫來,隨**代了幾句就不管了……錢淵雞賊的將兒子帶過來了。
“去年在都察院就是這樣,今年更過分了!”錢錚低聲訓斥,“不熟悉你的同僚……還以為你外放了呢,十天八天都見不到人影!”
“去年的確是侄兒錯了,但是今年……”錢淵攤攤手,“在詹事府任職都是兼職的,侄兒去哪兒點卯?”
錢錚被這話兒堵得心塞,入詹事府有可能在國子監,有可能在太常寺、太仆寺,但至少身上都帶了個翰林院的官職,而侄兒沒有……
“現在又不上朝,趙元質致仕,三大殿還不知道什么時候修好呢。”錢淵撇嘴道:“但侄兒前日還入西苑,過幾天還得去一趟。”
說起來就沒完沒了,錢淵嘴皮子上下翻飛,“雖然手上在搓麻,但實則是在商議諸事,麻將牌在手上……呃,和筷子、茶盞一樣……”
這理由找的,也是夠夠的了,但顯然錢錚不太贊同。
看叔父要發怒了,錢淵不慌不忙,鄭重其事道:“叔父,侄兒不能思慮過甚。”
“什么?”錢錚被堵得一時沒話說,你那腦子天天轉個不停,還說什么不能思慮過甚?
錢淵嘆了口氣,揚聲道:“當年東壁先生不是曾經說……”
“李時珍是說你不能再次耗盡心力,否則藥石無用,但也不能……”
“什么?”逗著小孫子多哥兒的譚氏猛地抬頭,“什么藥石無用?”
一旁的陸氏嗔怪的瞥了眼丈夫,誰讓你口無遮擋的?
而錢錚后知后覺的瞪著侄兒,你個鬼精鬼精的家伙!
等聽妯娌吞吞吐吐說起多年前的舊事,譚氏登時抱著兒子淚如雨下。
錢淵靠在母親的肩頭,腦袋探出來和錢錚對視一眼,眼神里滿是無辜……藥石無用這個詞可不是我自己說出口的。
錢錚捂著臉無言以對,現在是奉命修養了?
去上衙點卯那是不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