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錢淵不吭聲,隆慶帝也不管,反正后日自己只顧著看戲……只要沒什么意外,胡宗憲的結局應該是罷官歸鄉。
“對了,鹿肉滋味如何?”隆慶帝似笑非笑道:“前些天,你說隨園還在調制醬料?”
錢淵眼神閃爍,“尚未畢工,還請陛下稍候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隆慶帝大笑道:“還說不是畏妻如虎?”
那兩只小鹿現在是小七的寶貝,想吃……錢淵走近點都要被罵,那哪里還是鹿啊,都成了祖宗了,在隨園里到處撒歡!
錢淵拉著臉問:“徐文長?諸端甫、孫文中……必然是徐文長!”
雖然隨園被視為裕王潛邸舊臣,但真正和當年裕王有過接觸的除了錢淵本人,只有潘晟、諸大綬、孫鑨、徐渭等幾人,自從那日徐渭得賜珊瑚樹后,經常入西苑。
閑扯了幾句,隆慶帝起身出了涼亭,隨意走動,陳洪帶著侍者遠遠退開,錢淵落后半步跟在身后。
回頭看了眼,隆慶帝小聲說:“土特產……”
錢淵簡直要爆炸了,你還要土特產啊?!
也不怕****?!
“咳咳。”隆慶帝嗔怪的瞥了眼,“這事兒陸文孚知情?”
錢淵松了口氣,遞去一個放心的眼神,“絕不知情!”
隆慶帝滿意的點點頭,“陸文孚此人倒是知趣,聽說中秋那日他將宅子都送出去了。”
豪宅還是落到了李偉的手里。
“展才你也是滿肚子的鬼心思,把陸文孚當槍使。”隆慶帝笑道:“今日陸文孚上書請致仕,并其三子歸鄉,展才以為如何?”
“此乃天子家事,臣不敢妄言。”
錦衣衛雖然不是太監,但卻被視為天子爪牙,皇室家奴,不是文臣能干預的……原時空中萬歷皇帝那般報復張居正,就有時任錦衣衛指揮使對張居正俯首帖耳的因素。
更別說……反正黑鍋陸炳已經背上了,至于陸家的命運如何,這和錢淵有什么關系?
“今日內閣紛爭不斷。”隆慶帝雙手負于身后,沿著細碎石子鋪就的小路往前,“海運代漕運,元輔贊之,甌寧駁之,展才欲開海禁,又設市通商,出海販貨的海船數不勝數,此事展才如何看?”
御前問話,不能長時間思索,錢淵簡短道:“海運代漕運,國之大事,臣奉職詹事府,不敢妄言。”
頓了下,錢淵補充道:“陛下當詢其余閣臣并兩京戶。”
沉默了好一陣兒后,隆慶帝嘆道:“登基半載,方知理政之難。”
錢淵艱難而隱晦的回答到:“陛下登基時日不長,待掃清沉疴,澄清宇內,必能蒸蒸日上。”
隆慶帝轉頭瞥了眼,他自然聽得懂這句話,掃清沉疴……把徐階、李默甚至是吳山等人全都趕走,讓高拱、張居正為首的潛邸舊臣執掌大權……
這的確是個辦法,而且能夠讓自己迅速輕松下來,隆慶帝在心里琢磨著,呂本、孫升多次上書請求致仕一直被留中不發,等過了年,應該差不多了。
呂本也就罷了,孫升是隆慶帝特地留下來的,畢竟這位的兩個兒子,一個是隨園第三號人物,另一個執掌鎮海通商事,孫升在內閣某種程度上是代表著隨園的……雖然他很少去直廬上班。
顯然,這幾天淑妃服侍的不錯,隆慶帝這只小蜜蜂找到了適合鉆進去的花朵,意志開始被慢慢磨去。
錢淵一進西苑就發現了這一點,隆慶帝看似精神抖擻,實則眼圈發黑,好像被吸了陽氣似的,看來這幾天過的很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