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董一奎?”
“是啊。”錢淵嘆道:“侯濤山一戰,千余首級使東南無人膽敢走私販貨,本還能維系幾年,但董家入浙,走私復起……這就要克柔兄使些手段了。”
“使些手段?”胡應嘉重復了句,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,“還有什么,一并說了吧。”
胡應嘉是徐階的心腹,自然知道董家也黨附徐階,自己去勸……那是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,能有個屁用啊。
“董家乃是山西將門出身,克柔兄前年因巡視紅薯、洋芋在山西盤桓數月……”
錢淵話還沒說完,胡應嘉就忍不住嘲諷道:“就是那時候落入你錢展才彀中!”
的確,就是在山西城固縣,胡應嘉第一次向錢淵透露密事,徐階讓他在城固縣尋曾家人。
錢淵臉色不變,繼續說:“此次克柔兄南下執掌通商事,關鍵有二,其一收繳稅銀,其二發放通關文書……就在這段日子,麻家、馬家子弟將陸續南下,還請克柔兄幫襯一二。”
“麻家?馬家?”胡應嘉重復了遍,琢磨了會兒后才點頭,“倒是挑的好,正合適。”
麻家在西北將門中是位份不是特別高,但人多勢眾,人脈極廣的那種,而馬家是因為馬芳而起,雖然名氣大,但根基不深。
“等麻家、馬家摻和進去,再勸說董家走正規渠道出海販貨。”錢淵笑道:“如若董家執意不肯……”
“那麻家、馬家已經被綁上了船,手里自然是有董家大筆的黑料。”胡應嘉哼了聲,“想必董家不會那么蠢!”
錢淵笑了笑沒說話,等你知道董家在東南玩的有多大,就不會說這等話了。
胡應嘉也不傻,突然問道:“使稅銀回復,到底之前降了多少?”
“不太清楚。”錢淵一臉誠懇的說:“等克柔兄南下,當密訪查之。”
通過馬車將胡應嘉送走,錢淵又刻意等了會兒才回隨園,沒想到叔父還沒走,而徐渭和孫鑨巴巴的坐在一旁陪著,看模樣茶都喝得沒味兒了。
錢錚看起來倒不像是心頭有火,只問:“都安排妥當了?”
“安排妥當了。”
“胡克柔能割除董家毒瘤?”
“這個……”錢淵呃了半天,勉強道:“克柔兄畢竟是華亭門下,不好和董家翻臉……”
孫鑨和徐渭對視一眼,都心里有數,這是錢淵慣用的手段,多留一道后手,很多時候就多一份保障。
“克柔兄?”錢錚玩味的重復了遍,起身道:“聽聞明日東南稅銀賬目入京,陛下、戶部可會苛責?”
“荊川公都以身相殉了……寧紹臺三個知府都已然易手,浙江巡撫、巡按都是華亭門下。”錢淵笑著攤手道:“這個鍋,隨園不背。”
錢錚搖頭道:“陛下和礪庵公可不會管這些。”
“侄兒總能找到托詞……”
“有托詞就好。”錢錚邁步往外走,隨口道:“后日正巧是平泉公壽誕之日,記得早些去。”
“橋都馬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