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應嘉很清楚一點,不管自己是不是被坑得赴任寧波知府,但既然來了,那自己的功業必定會和通商事緊緊聯系在一起。
想到這,胡應嘉心意逾堅,但同時也暗罵遠在京城的錢淵太不地道,我怎么也算半個自己人,連我都坑……半塞半送的將寧波知府這個位置丟過來,想跑都跑不掉。
而今天,就是一次試探。
如果孫鋌出手維護高家,那意味著胡應嘉在鎮海很難有所作為……除非讓錢淵出面調解,但一旦錢淵出面,自己和隨園之間的關系就算不大白于天下,也會被有心人看在眼里。
現在就要看孫鋌能不能秉公而斷。
心里思緒萬千,臉上一絲不露,胡應嘉就站在碼頭處等著,周圍看熱鬧的人雖不敢湊過來,但遠遠的圍成一個圈子。
“是高家?”
“哪個高家?”
“嗨,還能有哪個高家,前幾日的邸報沒看?”
“噢噢,杭州府錢塘縣的那個高家!”
“一報還一報啊,當年慈溪袁家船都被燒了,如今高家也被查了!”
“這就不是一回事,胡知府是元輔門生……”
“噢噢,懂懂懂,就是來找麻煩的!”
“這下好了,找到錢塘高家頭上……”
“也該,高家那幾個這些日子囂張的很呢!”
“來了,來了,孫知縣來了,邊上那是……”
“那是府衙推廣海剛峰。”
“噢噢,聽說過,海筆架嘛。”
走在前頭的海瑞還是那一派作風,身后的孫鋌面色陰沉,右手緊緊握著掛在腰間的長劍。
自從知曉胡應嘉接替逝世的唐順之赴任寧波知府后,孫鋌就一直心里不爽,不是因為大家是同年進士,自己是知縣,對方是知府……而是因為胡應嘉是徐階心腹門生,為此孫鋌還去信京中,埋怨錢淵、徐渭沒能攔住。
一個多月來,孫鋌或公或私找了胡應嘉不少麻煩,但讓他意外的是,胡應嘉忍氣吞聲,而且將府衙、通商事打理的井井有條。
雖然孫鋌非常懷疑胡應嘉還記仇自己當年一拳砸斷鼻梁骨的仇,但他也不得不承認,胡應嘉赴任以來的所作所為,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。
事實上,滿朝官員中,除了隨園,最適合這個位置的官員就是胡應嘉。
就在孫鋌不太想和府衙發生沖突的時候,卻出了這種事……孫鋌順著人群分開的道路徑直走到碼頭處,眼角余光瞄見還跪在地上的高家下人,不禁恨得牙關癢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