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念頭剛在董一奎腦海中閃過,后陣一個護衛已經反手從背上抽出短矛,掂量了下分量,奮力擲來。
“噸!”
大樹邊的董一奎一動不敢動,密密麻麻的汗珠瞬間出現在他腦門上,樹干上的短矛還在顫顫巍巍的抖著。
“麻痹誰讓你擲的!”張三也被嚇出一身冷汗,自己攻入府衙搶走錢銳,這爛攤子回頭有少爺收拾,如果一矛將浙江總兵官刺死,這爛攤子少爺也沒辦法收拾。
后面的護衛呃了聲,“是擲盾牌的……”
張三咽了口唾沫,揮手道:“親兵隊分左右兩翼,護衛隊上前。”
從突然殺入府衙,到一路殺到快到后院的地方,張三除了罵了句娘一句廢話都沒有……都殺進來了,還說那些屁話有什么用。
董一奎身邊的親兵都是邊軍出身,當年在西北也算悍勇,但這些年在江南已經飲多了酒,喝多了茶,手中的兵械都拿不穩了,再加上剛才那根威懾力十足的短矛,更是士氣大沮。
狼牙筅、盾牌在前,伴隨著清晰的號令聲,武卒們穩穩的一步一步向前將邊軍逼到退無可退。
幾根大力擲來的短矛將盾牌打出一個缺口,猛地探來的狼牙筅擾亂陣勢,密密麻麻的長槍將最前面的幾個邊軍士卒刺得渾身冒血。
“瘋了,瘋了……”董一奎咬著牙準備將周圍的親兵召集過來,畢竟是多年上陣頗有軍功的將領。
但下一刻,張三的高喝聲響起。
“這些邊軍,全殺了一個冤的都沒有!”
“敢攔著路的全都殺了!”
沖在最前面的是留守鎮海的護衛隊,個個目露兇光,他們的頭領洪厚還被關在府衙大牢里。
兩翼是張三從鎮海帶來的親兵,無一不是錢淵舊部,已經擺好了陣勢,或手持短矛、弓箭,或單膝跪地手持鳥銃。
原本還想呵斥幾句的王本固也沒話說了,文人玩手段自然是能殺人,但逼到急處,武人不和你玩心眼,直接拎著刀……你還能怎么辦?
倒是董一奎有武人特有的油滑,看如此局勢,人家操著刀玩真的,立即拖著王本固、胡應嘉往后逃。
張三倒是不在乎那幫人去哪兒,反正少爺很快就到了,而站的遠遠的侯汝諒瞇著眼盯著張三,盯著那些散開似乎在尋找什么的武卒。
侯繼高拉著張三,“怎么回事?”
“沒什么。”
偏頭看了眼被十幾個武卒隔開的侯汝諒,侯繼高咳嗽兩聲,“中丞此人不類王子民……”
張三面無表情的看著親兵們進了后院,低聲道:“帶了多少人過來?”
“親兵百人。”
“立即出城,沿侯濤山往東,有接應。”張三能在這兒撕破臉,是有迫不得已的緣由,但他不知道接下來,狼狽的王本固、董一奎會有什么樣的反應。
侯繼高還想再問,卻見張三大步往后院走去。
后院門口處,眾護衛簇擁中,一位面容黝黑的老者正苦笑看著院中這一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