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在轉這個念頭的時候,突然一股巨力從腰間傳來,王黑子被追兵硬生生拎著褲腰帶給舉了起來。
“干的漂亮!”周澤贊道:“當年瀝港招撫汪直,海盜挑釁,梁小子設擂,一人獨敗十三人,幾無敵手。”
“早聽聞黃巖縣下梁鄉人武勇。”錢銳也嘖嘖稱贊,還沒到半刻鐘,如猛虎搏兔,片刻間已然大獲全勝,兒子還真養出了一批精銳。
看到這一幕,錢銳不由多了些信心,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以錢家護衛為骨架的官軍迎戰海盜。
“砰!”
被摔在地上的王黑子頭暈眼花,正要扭頭四看,冷不丁脖頸處傳來陣陣涼意,視線下移,細細雨霧在雪亮的刀身上凝結,幾滴水珠緩緩從刀尖上落在脖頸處。
“叛亂何人主使?”
聽到沙啞的問話聲,王黑子緊張的抿抿嘴,“方先生,都出島了,何必回來……”
“老船主是死是活?”
兩句話都沒有得到回應,錢銳嘆了口氣,緩緩蹲下,
“老船主被奸黨陷害,通商事眼見斷絕,老夫自告奮勇,甘冒奇險,在其間講和。”錢銳輕聲道:“若老船主已死,留你無用,老夫即刻離去,官軍進剿,生死由天。”
“若老船主還在,你反戈一擊,若大戰不起,恢復通商,你自然有功。”
王黑子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,這幾句話顯然沒太多用,不說其他的,自己兒子還在人家手里扣著呢。
錢銳冷笑一聲站起身來,揚聲道:“錢龍泉已抵鎮海。”
王黑子打了個哆嗦,雖然他沒摻和進前幾年的東南擊倭諸戰,但卻見識過徐海的威勢,錢淵這個名字對其有著極強的威懾力,誰能想到那個人居然已經到了鎮海。
“戚繼美、楊文、侯繼高、盧斌、張一山諸將均蓄勢待發,官軍精銳逾兩萬之數。”
“戚繼美?”王黑子失身嚷了聲,“他不是在處州嗎?”
錢銳盯著地上的王黑子,皺眉道:“戚繼美駐守處州,得錢龍泉密令,昨日抵達鎮海,麾下三千精銳,與舟山隔海相望。”
看王黑子又沉默下來,錢銳想了想,試探補充道:“兩浙水師、吳淞水師均在象山左右。”
這一次,王黑子眼珠子都瞪出來了,嚷嚷道:“是張璉,是張璉那廝勾結王一枝反叛,奪老船主之位!”
誰都不是傻子,大名鼎鼎的錢龍泉抵達鎮海,麾下精兵猛將,這還無所謂,畢竟舟山是島嶼,但兩浙水師、吳淞水師齊至,意味著就算張璉勾結王一枝叛亂得手,殺了汪直,還得面對兩萬精銳官軍以及數以百計的戰船。
這幾年來,兩浙水師陸續南下在閩粵沿海剿殺倭寇,船堅炮利,名聲遠播,而吳淞水師傳承于前任吳淞總兵董邦政,當年是東南沿海唯一能出海作戰的船隊。
王黑子能很輕易的判斷出,這次那位飛龍皇帝栽了,真的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