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未必來不及。”徐渭突然開口,“若展才趕至浙江,以兵部侍郎的身份節制諸軍,當能使大戰不起。”
“若展才如朝中奸黨所進讒言一般有異心,當冷眼旁觀,甚至等官軍大敗后再接手,更有甚者養賊自重。”
“請陛下使錦衣衛密探寧波動向,若展才力挽狂瀾,還請陛下為其正名。”
什么奸黨,什么讒言,什么正名……聽得隆慶帝齜牙咧嘴,也聽得高拱咬牙切齒。
高拱這一年多來實際執掌朝政,又兼禮部尚書,兵部、吏部為其命是從,囂張跋扈,少有人敢當面頂撞,今日卻被徐渭三番兩次的指桑罵槐,內心深處正在發狠,別被我抓到把柄,不然……
這還沒完呢,徐渭偏頭看向高拱,“記得紹興知府郭中是高家姻親,高閣老也可以打聽打聽嘛。”
隆慶帝微微頷首,不管怎么說,至少徐渭的言辭坦蕩無私心,倒是高拱……
不過隆慶帝就這性子,打圓場笑道:“前些日子,有言官又彈劾嚴嵩父子,嚴家進獻《清明上河圖》,高師傅和文長都是博學多才,不如一起品鑒一二?”
高拱刻板的回絕了,卻沒有起身告退,而是沉默的等待著什么。
隆慶帝有點不知所措,而徐渭死命咬著嘴唇就怕笑出來,高拱這是在怕什么……
“咳咳,臣今日幸蒙陛下召見,倒是有興致一賞《清明上河圖》。”徐渭含笑道:“對了,待會兒陪陛下來兩盤圍棋?”
“久聞文長圣手,可要手下留情。”
“何敢稱圣手,不過比展才的確強得多。”
高拱臉黑如鍋底的看著這一幕。
徐渭是能拉的下臉做幸臣的,而高拱從來沒想過走這條路。
“三人弈棋,勝者繼續,負者離席。”徐渭一邊說著一邊舀了碗綠豆湯,“高閣老,幫忙把盒子遞過來,那是今日下官帶來的冰沙……高閣老,別走啊!”
高拱實在不放心徐渭和隆慶帝單獨相處,但聽到這話兒,不走也得走了……不然傳出去,自己和徐渭一起媚上……徐階或許忍得住,甚至愿意背這個鍋,但高拱是不肯的。
隆慶帝喝了兩口綠豆湯,嘆道:“說起來當年還是高師傅替朕引薦展才的,沒想到兩人如今勢如水火……”
“又不是展才一人,陳以勤、殷士儋、胡正蒙……哪個都和高新鄭處不好。”徐渭嘀咕道:“也就張居正、張四維……總不能讓展才并隨園都投入高閣老門下,俯首帖耳吧?”
隆慶帝咂咂嘴,“高師傅這脾氣也實在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