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正式開放海禁,大家都難以安心。”周一博苦笑道:“說不定哪一日言官上書彈劾海貿違背祖制……”
錢淵點點頭,“若無意外,一年之內,本官擔保,陛下親下旨意,開放海禁。”
看對面幾人面色猶疑,錢淵笑道:“若你們能提著豬頭找到高新鄭、徐華亭門下,本官也無所謂。”
“說笑了,說笑了。”張羽慌忙擺手,“絕無可能。”
東南官場誰不知道高新鄭、徐華亭、錢龍泉三人兩兩為敵,但在東南,事實證明了,前兩位聯手都未必是錢淵的對手。
后面有渺不可聞的咳嗽聲響起,周一博臉色有點發苦,上前一步勉強笑著說:“今日才聽聞張璉此僚欲謀東南,若此人上岸成了氣候,只怕要禍亂東南,多年之后,兩浙再受龍泉公大恩。”
“叔父客氣了。”錢淵笑吟吟的起身扶住周一博,“錢某不敢當叔父如此大禮,日后回京,嘉旭兄還不給我臉色看?”
周詩和錢淵交情匪淺,他最早外放四川一地任知縣,但錢淵在嘉靖三十八年回京之前,籌謀將其轉為城固知縣,之后在曾銑雪冤翻案一事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。
周一博神情略略放松,笑道:“如今張璉被生擒,但殘部仍流竄去南洋航線,再出海……就怕身遭不測啊。”
“周兄說的是。”劉侗苦笑彎腰,“龍泉公,今歲出海往南洋的商船,多遭海盜侵襲,今日方知,連譚七指都……”
劉侗的侄女是陸一鵬的弟妹,而陸一鵬是隨園中堅,如今在廈門執掌通商事。
錢淵沉重的點點頭,“的確如此,的確如此……”
對面這些人個個眼巴巴的盯著錢淵,這時候,遠遠看著的梁生突然大步走過來,附耳說了幾句話。
錢淵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,“今日群賢畢至議海貿事,不料又有捷報傳來。”
早就準備好的汪直、盧斌、葛浩三人前后走來,最前面的汪直手持一盒,笑道:“適才清點,才發現繳獲張璉此僚私刻金印一方。”
“金印?”錢淵有些意外,暫不理會,回頭朗聲道:“八日前,生擒張璉之后,本官從兩浙水師、吳淞水師中調選精銳,以靖海伯麾下為首,奔襲張璉老巢。”
“一戰而定,斬首八百,溺死者不計其數,俘海船三十四艘,青壯過千。”汪直將盒子放在桌上,“另各式貨物、銀財、珍寶,已然登記在冊。”
“靖海伯此次大功,本官必上稟天子。”錢淵作揖以謝,“盧總兵、葛游擊甘冒大險,出海奇襲,朝廷必有封賞。”
“真是好消息,想什么就來什么!”
錢淵轉頭大笑道:“張璉殘部一掃而空,諸位再無后顧之憂!”
眾人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,有人斜眼打量汪直,這位縱橫海上十多年的五峰船主束手站在錢淵身側,神色平靜,恭恭敬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