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張家人已經五十年沒有出過侯爵了,他們現在竟然用王公之禮下葬張開富的衣冠槨,這……這是藐視國法禮制的越制死罪啊!”
書生說話間憤怒無比,聲音都在顫抖著。
但他的話,卻惹了一眾徐家村的村民取笑。
而笑的最厲害的,就是那位行腳為生、頗為見多識廣的徐老三,叼著稻草,戲虐道:
“呦,這不是咱們徐家村的大文豪徐玄安嘛,怎么?又看見了什么痛心的漏制弊端了?”
“還什么玉什么甲?什么王公死罪?這是張太守的葬禮啊,還能藐視國法禮制了?”
“徐玄安啊,我看你就是記恨張氏一門,變著法子的想要誣害人家!”
徐老就是一陣臭罵,說的徐玄安氣的瑟瑟發抖。
邊上的幾個村民雖然心里頭瞧不起這個就知道讀書,還讀不出個名堂官位,最后連田也不會種的許玄安,但還是有些看不下去說了幾句好話。
“老三你也別這樣說人家,好歹是讀書人,有那什么……什么骨頭的?嗷,對了,文人根骨!”
“是文人風骨!!”許玄安咬著牙道。
“管你什么骨頭,你呀,就把當年張氏一門不收你的那事兒給忘了吧,怎么讀個書,心眼兒都那么的小呢?”那村民勸道。
“忘了?這怎么能忘!還有,不是張氏一門不要我,而是我徐玄安,心有明鏡映日月,不與奸閥同流合污!”
徐玄安憤憤道,在極力的辯解著。
但……
惹來的又是一陣子的嗤笑。
“哎行了行了,就你會說,你那么清高怎么還這落魄啊?”
“你啊,沒用還不承認,沒你家里的那個好媳婦兒,你早就餓死了!算了,別耽誤我們看熱鬧了!”
“去去去……滾一邊兒發你的文人大腿骨去!”
徐家村的村民根本就不理會徐玄安,罵罵笑笑著,落了個地兒,跟著那送葬的隊伍去了.
徐玄安站在原地,氣的臉色發白,卻又無可奈何。
但再看一眼那越制的送葬隊伍,尤其是那些隊伍后方的多達二千的披麻戴孝送葬之人,徐玄安還是禁不住的震怒憤慨!
那些人他都認識。
都是和他一樣的讀書人。
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拜入了張氏門下,被推舉了上去,得官入仕。
但這些人,現在一個個的不在自己的任上勤務為民,反而跑到這兒給張開富披麻戴孝送葬!
“你們哪是拜入門第啊,分明就是跪入,你們枉為讀書之人!”
“這世家門閥又哪是什么書香圣地啊,分明就是結黨營私蠅營狗茍的蛇鼠狗窩!”
“有你們這些人在,這大漢又何嘗不頹敗將傾,這黎民蒼生又何其苦哉!”
徐玄安痛心控訴。
可一腔的苦水諫言,卻只能說給田埂上的枯萎野草聽。
無奈之下,他搖了搖頭。
深深的看了一眼平田縣城之后,邁著沉重的步子,朝著徐家村的方向走去。
徐家村是距離平田縣域只有四五路之遙的鄉野村落。
四五里之隔,卻是天壤之別。
縣城里頭青磚墨瓦,而鄉野村落,卻都是泥墻草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