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少年似乎憋了很久了,在這一刻間爆發了,死拽著牛車,像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忤逆自己的父親。
那老農人請雄霸讓下路的時候,是唯唯諾諾陪著笑討著好的。
但眼下一聽兒子講這話,頓時就黑了臉,怒氣極大。
“你……你是要氣死爹不成?”
“你知道爹為了湊齊這三石糧食有多不容易嗎?你……你這個不孝子說不去參加就不參加了?趕緊跟我撒手,乖乖的走!”
老農人怒罵道。
但轉臉就有對著雄霸躬身陪著笑。
然而,那小少年就跟吃了秤砣鐵了心似得,又往后退了幾步,兩顆豆大的眼珠子就那么落了下來,哭道:
“爹,咱們家挨了三年的餓就存了這三石糧食,全都被你拉出來了,要是都交了錄名金,那……爹娘和妹妹還怎么過啊?”
“爹,我不想習武,我想讀書,再不行我……我就跟你后面種田,我長大了,我有力氣了,爹……”
少年說到了最后,直接坐在了地上放聲大哭。
老農人卻是越發惱怒,手中趕牛車的鞭繩高高揚起,最后還是抽在了地上,跺著腳,吼道:
“你,你到底起不起來!”
“老大哥,就為了能讓孩子進入孟喬山的武道宗門,你連家里人的溫飽都不顧了,這……值得嗎?”
終于,雄霸忍不住了,問了一句。
他在一邊聽得明明白白。
這家人沒錢,挨了三年的餓才存了這點糧食,全拉來了,就為了給兒子交進入武道宗門的錄名金!
可兒子孝順心軟,不愿意接受!
老農人氣惱無比的看著地上的兒子,一聲長嘆,道:
“唉……”
“這不是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事情。”
“如今的天下啊,武道宗門才是天,否則一輩子都要被人欺負,一輩子都看不到頭啊!”
“我也不求他能成為什么武道高手,什么宗師的,只要能找個宗門當個靠山,腰上能配個宗門鐵令,就謝天謝地了啊!”
雄霸微微一怔,又問道:
“這宗門鐵令就這么有用?”
“那不還用說!唉,這年頭,是個人都能在我們的頭上踩一腳,村里有惡霸,山上有土匪,城里頭披著狼皮的就更不是人了!”
老農人講這話的時候,是咬著牙,紅著眼。
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離去不遠的那個胖縣尉。
不用問。
老農口中的狼皮就是大漢的官袍。
“那這么說來,這孟喬山里頭的武道宗門倒成了維護道義的俠義之輩了?”雄霸又問了一句。
老農沒直接回道,而是朝著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。
轉過臉,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雄霸,有些驚惶不安的反問了一句:
“這位壯士,你……不是青州人吧?”
“此話怎講?”雄霸道。
“是青州人就不會問問這些話了,唉……這孟喬山腳下,我可不敢亂說啊,壯士,還煩請你讓個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