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實說，趙元開從這千雪道人的身上看見一種莫名的氣息，那種出自紅塵、卻半生不得安穩，將卑賤永刻根骨之中的悲涼氣息。
“半個時辰之后，朕便全面征伐天啟山，這對于你來說，是個立功的機會！但，如果你不愿意走到和天啟山徹底對立的那一步，朕……可以放你走！”趙元開淡漠道。
千雪道人和圓德不一樣，至少沒有討嫌的地方。
且一眼觀去，心不算壞，是禍水，但絕不是禍害！
不過……
“陛下，天啟山于奴家來說無恩無德，徹底對立又如何？只要陛下能略施天恩，在這亂世之中許奴家一個安身之所，奴家做什么都愿意！”千雪道人苦笑道。
這話明明是在訴苦，卻聽起來像是在取悅賣乖，媚惑天成。
趙元開不置可否。
身側的青憂微蹙黛眉，有些好奇，問道：
“千雪道人，你身為天啟山的六堂首座，在這以武為尊的極武國度，已然是站在頂峰的高人，為何啟口舉止之間總是這么的卑賤自己呢？”
這話，算是問到根本了！
說好聽點，那就是風塵味兒，說不好聽的，可不就是卑賤么！
“娘娘有所不知，奴家的生母乃是這西夏國最為低賤的歌姬，生來就不知道父親是誰，生來就是歌坊的賤胚！”
“奴家掙扎過，從賤胚到宗門弟子，而后爬到了分宗傳人，入總宗，上天啟山……看似地位一飛沖天，其實，不過是換了一處歌坊罷了！”
“在這個極武國度，總有人比你強，總有人比你高貴。趕走了野狗，還有餓狼，打跑了狼，還有惡虎……唉！”
“更何況，女人生來就是男人附屬品，而漂亮又強大的女人，不過是更強大的男人炫耀地位和權勢的戰利品罷了……”
千雪道人苦笑。
這話很晦澀難懂，至少，青憂是蹙著眉頭若有所思著的，一時半會而參不透，因為沒法感同身受！
趙元開卻是頗為感觸。
依舊是面色沉冷，帝威不減。
但，啟口之間，一言錐心入骨蕩靈臺：
“朕給你的，都是選擇。”
這話一出，千雪道人陡然一顫，而后抬眼，就那么怔怔的看著戰馬之上的那位璀璨如天神一般的年輕帝主。
而后，回顧這一路，豁然驚醒。
投誠大漢是她自己選的。
問陛下不顧慮她有沒有異心，陛下說有異心再殺也不遲，這是選擇！
眼下大戰在即，陛下依舊是給了她選擇，若戰，便全力配合，若不戰，說出上天啟山的路線，可自行離去！
在千雪的過往歲月之中，她沒得選，準確來說，是沒有尊重！
所以她不得不揚著一身風塵味兒，衣袖藏香，讓所有的臭男人都保持幻想，而后左右逢源的保持著平衡！
在極武國度的野蠻世界之中，出身就被打上卑賤烙印的女子，越是清傲，就越是萬劫不復，什么都守不住！
“陛下，藥丹堂有傳承千年的藥丹醫典，奴家雖說武道天武不算頂級，但在用藥一途，頗有幾分造詣，只要陛下不嫌棄，奴家萬死不辭！”
千雪叩跪在地，聲腔之中竟有幾分哽咽。
趙元開頷首，看了一眼天色，道：
“此事暫且不提。”
“霍去病，孫心武，將你們制定的征伐天啟山的戰術和路線拿給千雪過目，此戰，朕要萬無一失！”
“末將得令！”
霍去病和孫心武領命。
半個時辰之后。
在千雪的補充之下，戰術和路線進行了不小的修改，整個天啟山的布局近乎完整的展現在了圖紙之上！
除去圣墳之外，趙元開對于武極圣宗可謂是了如指掌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