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京兆府肅清長安,雖初衷可嘉,但實際行動上似乎早就已經變了味了,這些日子老臣受到了太多朝堂大臣的訴冤訴苦,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朝堂的正常運行!”
“居老臣所知,單單一個長安京兆府,就已經抓了六百多人,幾乎涉及了滿朝文武和絕大部分的長安大族!”
“一個人有罪,這無可厚非!但,如果上升到了絕大多數人有罪,請恕老臣愚昧,老臣已經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有罪之人了!”
話說完,躬身退下。
張居正的這番話,實在是太高明了。
他沒有明確說出誰對誰錯,就是拋出了引子,說直白點,就是個帶了個節奏,而且是極為高明的節奏!
抓一個人兩個人,就算是誤判也不沒什么大不了。
但,一抓抓所有,抓的絕大多數,那么事情的核心矛盾就不再是這些人到底有沒有罪了,而是上升到懷疑這個裁決行動的本身合理性和正確性了!
罪及大多數,往往只有兩個可能性!
要么,就是朝堂爛透了,大家確實有罪。
要么,就是裁決者屁股歪了,在進行人神共憤的打擊報復公報私仇!
這話一出,滿堂喝彩啊!
“閣老不虧閣老,所言極是啊!”
“陛下,臣附議,臣以為閣老所言一針見血!”
“陛下,臣附議,臣認為……京兆府其心值得重新推敲一番啊!”
“陛下,天武六年之后,漢土安穩,吏治一新,而今天武七年,朝堂臣子更是奮發有為,怎么偏偏這個時候在京兆府的眼中,人人都有罪了呢?”
“陛下,臣等冤苦久已,請陛下明鑒,可不要寒了朝臣的心啊!”
一時間,朝堂言論四起。
趙元開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,但心中輕呵了一聲,他要的就是這一幕。
“許文林,閣老和諸位愛卿的話你也聽到了,作何解釋?”趙元開將問題再一次的拋到了許文林的身上。
不過,心中終究是有些擔心的,怕許文林頂不住。
張居正那個引子很高明,高明到了讓趙元開都覺得驚艷,但,就是不知許文林能不能參悟的到。
說白了,張居正拋了問題,擺在面前的答案就那兩個,但真正的答案卻不是如此!
是什么?
是國律法典的不完善!
京兆府是在徇私枉法嗎?明顯不是,他抓了六百人,都是有罪狀在書的依據的!
但,真的是朝堂爛了嗎?大家都有罪嗎?
也不是!
嚴謹來說,不是有罪,是有錯!
你看,抓的都是紈绔子弟公子哥,仗著家中權勢搞一些擦邊性質的小動作,什么在基建工程里頭撈點好處,或者仗著威勢逼迫欺凌他人。
你問是不是殺人放火?卻也沒有。
問有沒有拉出家中在朝為官的大人,出來明確徇私?也沒有!
就算是這次風波之中的最嚴重的軍兵流出問題,其實漏洞也很多,因為軍兵管理并沒有上升到立法量刑的程度,只是當初趙元開的一句話而已!
說簡單,就只是命令禁止,沒明確量刑!
還有一個,也是最重要的一點,就是各地的法度也大不一樣,有些事情在長安是大罪,到了洛陽卻算不得什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