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覺得那些老臣在抱團,在拉幫結派,甚至在其位不謀其政,但事實上,當真如此嗎?哀家不這么覺得,這幾年新臣鋒芒畢露,銳意進取,長安新貴層出不窮,當真又人被打壓了嗎?并沒有!”
“但人就那樣的,人總是會不知足的,有人看見徐玄安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,就覺得自己也可以。也有人看見了蘇尚書從商造富一方直接官登一品,覺得那也是常態。還有人分不清什么是年輕氣盛,什么又是自大自負。”
“總之,漢土不是當年,陛下也說過,要永遠相信的制度,而不是人!”
“陛下還說,可以不拘一格降人才。”
“但,總有人是非不分,將個例當做常態,將破格當應該。”
講到這兒,那邊的孝懿太妃突然間停頓了,沉默了。
趙元開也沒有說話。
其實太妃說的確實沒錯。
仔細想想,漢土朝堂這些年雖然風言風語不斷,卻也沒真的有什么出格的事情。
唯一算起來的,就是這一次的聯名上書。
新老交替是必然的。
但仔細想想,也確實不應該這么著急。
“陛下,哀家方才說,長安若是沒有不悔這孩子,亂的是人心。也許陛下從來都考慮過和意識到,事實上,長安老臣這些年一直都是惶惶不安的。”
“而終結或者說安撫這種惶惶不安的情緒,正是因為不悔,因為國柱王這面大旗這棵大樹。他們聚攏在這棵大樹之下,獲得了些許的慰藉和安穩,會覺得陛下不會那么的無情對待他們。”
“但這在陛下看來,卻是一種抱團,可陛下不能忘了,定罪或者是定性一個人的,應該論跡不論心。”
“國策在先,吏治更迭需要一個周期,這本來給老臣的一種保障,是對于制度的一種保證,但似乎,這個國策并沒有權威性。”
“陛下啊,老臣們怕的不是退位,而是不體面的退位啊。”
“今日哀家在西宮說的那些話,陛下應該也知道了,也應該會不高興,但哀家還是想要說,哀家這一次只是希望能提那些勞苦功高的老臣們求一個體面,這個體面是陛下給的,也是國柱王這面大旗賦予的。”
體面。
趙元開長舒了一口氣。
誠然,太妃說的句句在理。
這些年,老臣們確實太惶惶不安了,你可以說他們倚老賣老,也可以說他們是被后輩們過分沖擊之下的自我保護。
沒人敢違背原則,這是絕對的。
但,也沒人希望自己這么不體面的告退了。
他們簇擁在國柱王這面大旗之下,只是希望陛下能看見他們的勞苦功高,希望陛下動刀子的時候,能慢一點,柔一點,讓一切不顯得那么的難堪。
趙元開不否認這些,但依舊是冷聲,反問了一句:
“那李不悔呢?她哪來的膽子覬覦帝后之位?”
這話一出。
那頭的太妃卻沉默了。
許久,一聲長嘆,而是反問了一句:
“陛下,覺得泰兒這孩子怎么樣?”
“呃……”
趙元開愣住了。
泰兒?
咋一問,他卻不知道怎么回答了。
因為他似乎不怎么了解趙安泰,印象是模糊,相處的機會也很少。
“泰兒很好,很聰明,很努力,也很謙遜知禮。”趙元開想了想,如是道。
仔細想想,也確實挑不出毛病來。
不管是自己的接觸,還是朝野內外的風評,都是無可挑剔的,而且這不是假象。
而這突然間,趙元開像是意識到了什么。
果不其然!
“呵呵……陛下,國柱一門自封王以來,從來無愧于漢室。不悔其心如何,陛下不要看她,要看泰兒,因為那也是陛下的親骨肉,是漢室的長皇子啊!”太妃長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