蓋老兒這算哪一出?劉云實在有些看不明白。
這個謎題,蓋勛在起身之后,親口說了出來,“主公,末將如此,實是別有用意。我這一生幾乎都奔波在戰場之上,盡管我并非是驍勇善戰之將,但我親歷過大大小小無數場戰役,在這片家國土地上的戰場,我十分的熟悉。”
“可,主公并不熟悉。有些話末將便直說了,論行軍打仗,主公更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。盡管主公有很多新奇的想法,總是在出人意料之間,取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,但每一場戰役總是有所遺漏,而這些遺漏在許多時候往往是致命的。”
劉云輕吸口氣,側目看著蓋勛,恍然間他有些明白了。
他問道:“所以你這是故意在磨礪我?”
蓋勛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忤逆劉云的,直言說道:“稟主公,末將的確是有這么一番意思,也算是倚老賣老,在主公面前使了小性子吧。”
拂著花白的胡須,蓋勛淡笑了一下,接著說道:“主公對于戰場的考慮,在于一個奇字,襲金城,奪枹罕,乃至于今夜殺個回馬槍奪狄道,所用戰術總是出人意料的。但一場戰役,是需要從地勢、兵力、糧草、氣候等等諸多方面,全盤考量的,行錯一步,或許就是滿盤皆輸。雖然主公麾下如今有王治、趙登、姜正數員大將,但身為漢陽之主,三軍之帥,主公應有這般遠見卓識。”
“便如奇襲金城,就是一險中又險的險招。韓遂恐怕是為了圖謀馬騰,而未將主公放在眼中,這才有了那一絲成功的機會。如若韓遂真將主公視做對手,以金城、榆中、允吾三地互成犄角之勢,近六萬兵力,主公麾下一萬三千人馬,恐會盡數留在金城關下。”
劉云聽的十分認真,蓋勛說的都是實打實的實際情況。
有些事情,劉云事后仔細一想,也是被驚出一身的冷汗。
正如他常常自嘲所言的,這半年走的路,狗屎運的成分占了太多。
來到這個時代,蓋勛是第一個絲毫不給面子,主動給他講這些東西的人。
其實,劉云很感激蓋勛能說這些,他現在需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很多。
而這用兵之術,是首要的。
蓋勛說的一點都沒有錯,對于戰場,劉云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新手,所以他總是絞盡腦汁的去想一些別人想不到的辦法,一個新手,最好的或許就是出奇制勝了。
史料上的蓋勛耿直的可怕,現實顯然也是如此,劉云很感謝他的耿直。
“多謝蓋老指點!”劉云站起來,對著蓋勛長揖,深深一禮。
蓋勛坦然受之,扶住劉云的手腕說道:“主公,末將雖少出謀劃策,但主公所有的決定,末將都深思熟慮過。即便是走一些彎道,但能讓主公有所領悟和成長,在末將看來,些微的損失不足為慮。”
“蓋老真是有心了,當為我師!”劉云心中一暖,正色說道。
他忽然間真的很想拜蓋勛為師,從一點一滴的微末開始學起。
蓋勛被嚇了一跳,差點從石階上摔下去,連忙擺手說道:“這可當不得,用主公的話來說,我裝裝比就可以了,給主公當師父卻是萬萬不可的。”
儀式感那么強,又那么有深度的話題,被蓋勛一句裝比瞬間全給攪和沒了。
劉云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,可真是老頑童蓋勛吶,裝比說的真溜。
“蓋老,我是認真的!還請收下我這個頑徒如何?”劉云一臉認真的說道。
蓋勛慌忙擺手,趕忙說道:“主公,此事萬萬不可。但凡主公有何疑慮不解之處,末將定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,至于為師,末將屬實不敢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