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建國眼看著秦連正要走,連忙幾步追上說了,他這一個月里除了睡覺回到在葉敏德家里的住處,是吃飯都跟著腫瘤醫院的醫護人員在飯堂解決,比之前在市圖書館里泡的一個月還要舒服,當然也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因素在里面,后者停下腳步看著他眨了眨眼,開口道:“幾點走?”
“四點半吧,去火車站還得買站臺票——”
距離鄭冬花和寇陽以及羅蘭回去一個多月,眼瞅著進入開學季的時候也是大學生們開始返校的時間,再加上新的學年開始有新生要報道,這么想著鄭建國赫然發現自己已經離家半年多,便見秦連正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了笑:“好,你路上慢點,現在返城的知青不少。”
時間進入1978年8月底,也就是鄭建國蹲在腫瘤醫院閉關的過去一個月中,世界上發生了兩件堪稱舉世矚目的大事兒,其中第一件便是在7月25號的時候,世界上第一例試管嬰兒誕生,在全球的范圍內掀起了一系列的關于人和上帝角色的議論,當然這件事還是葉敏德私下告訴他的,國內的報紙上倒是沒有任何的風聲露出,仿佛這件事和共和國的距離堪比從太陽到冥王星般遙遠——
第二件事兒,便是于8月12號的早些時候,在主席與設計師以及著名的國際和平戰士見證下,共和國與曰本正式簽訂了友好條約,這是繼6年前兩國開啟正常交往大幕的聯合聲明后,堪稱兩國關系史上的又一座里程碑,條約的簽訂開辟了兩國長期友好合作的新時期。
“小鬼子要來了。”
鄭建國將手中的報紙看過后折成扇子扇著風,下午四點半的時候太陽還掛在西半空,沒有任何日落西山時應有的表現不說,好像比之先前倆小時的酷熱還要熱情,塵土飛揚的道路兩旁隱藏在樹葉間的知了有一聲沒一聲的吱吱叫了,熱的一副隨時要咽氣兒的樣子。
“啪——”
眼瞅著遠處路上的公交車慢騰騰爬來,鄭建國便見腳邊掉了個肚皮朝天六腿顫動的知了,當即好奇的抬起頭看了眼頭頂,沒想到吱兒一聲幾滴涼意從天而降撒在臉上,他只得用手抹了把臉,看著沒有想象中的顏色,抬腳將地上的知了踩在腳下,上了停在面前的公交車:“火車站多少錢?”
“八分。”
穿著藍色短袖的女售票員說了,目光在他胸前的校徽上面掃過,接過一毛錢后抽出兩張一分的找了回去,瞅著他身后的人沒有動作,當即開口道:“往后面走走,前面的同志往后面走走——”
下午返城的時候,公交車上已經是人擠人的狀態,再加上天氣炎熱乘客眾多,大家的脾氣也就不怎么好,很快后面傳來幾聲嚷嚷:“后面沒地兒了,車子馬上進城,就別停了。”
“那好吧。”
瞅著轉了個圈的鄭建國,女售票員靠在了司機旁邊小聲嘀咕起來:“那就別停了,有人下車再停——”
“大夫,腫瘤醫院站到了嗎?”
鄭建國正感覺到置身于烤箱中的時候,后面傳來了個有氣無力的聲音,便見靠在司機旁邊的售票員頓時怒了:“剛才不是喊了三聲腫瘤醫院到了,怎么你沒聽到?”
“這位同志,售票員說是到站了嗎?”
隨著女售票員中氣十足的嗓門嚷嚷開,后面有氣無力的聲音嗓門小了許多,接著就聽旁邊有人扯著嗓子喊道:“老大娘,腫瘤醫院站已經過了,司機師傅麻煩停下車,老大娘坐過站了——”
“嘿~”
隨著一聲夾雜著情緒的嘆息,正在疾馳的車子猛然吱嘎一下停住,鄭建國還沒來得及抓住扶手便朝著身后倒了過去,頓時一車廂的人都被甩了個大馬趴:“哎呀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