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邊,寇清凱滿臉狐疑的開口問過,鄭建國只得點了點頭,頂著桌子上六雙好奇的眸子開口道:“上個月,大概一個半月前他曾托人給我送來了塊卡西歐的石英表,那個受委托的人是建國前從齊市跑到港島去的,所以您要是問我知道他在哪,這個我是知道的,他應該在給那個受委托的人打工,他回來了?”
“沒有,不過和回來差不多。”
羅樹強眉頭微皺的看著鄭建國,聲音有些低沉:“我去羊城領那個卜發才的時候,當時這貨說的就他一個人,壓根沒提李鐵的事兒,前些天李鐵給家里寄了筆錢,經過省局市局到了縣里,這才確認他也出去了。”
領人肯定是沒好果子吃的,被訓那就更是正常的事兒了,鄭建國沒想到的是被派出去的竟然是羅樹強,也可以算作他的半個關系人,腦海中一想也就明白這是個什么說法,卜發才被抓后連李鐵都沒供出來,想必也不會說兩人去羊城是他教唆的,當然這個可能性也不是沒有,默然開口道:“這個事兒還沒完?”
“完了是完了,就是李鐵給家里寄的一千塊錢引發了不小的轟動。”
寇清凱說的時候面上是掛著個淡淡的笑,當然鄭建國不會認為人家露出個笑臉就是代表心情愉悅的意思,想想他自己折騰了那么大動靜,還做好了被抓的準備才賺了三千多塊錢,也就能看出來現在的轟動重點是李鐵同志寄回來的一千塊——國內一個工人三年不吃不喝才能結下的這筆錢,于是旁邊的寇斌也就像被雷劈了似的驚訝:“外國的錢那么好賺?”
“根據我的了解是,聽說去端盤子都兩塊錢,按照官方匯率大概是七毛,而在黃牛手中能換一塊,一個小時一塊錢。”
鄭建國說著想起了即將要開啟的留學大門,許多人在外出求學的過程中一邊打工一邊讀書,等到拿了畢業證后帶著十幾萬塊回國創業,而同時期的國人一個月才不到百塊,等同于這會兒的寇斌在聽到一千塊那么個反應:“普通人當然是拿不到這個錢的,絕大多數人的月工資在一千五百塊港幣左右,可以看做人均工資,李鐵的話可能是沒日沒夜的加班掙錢——”
“沒日沒夜的加班掙錢?”
寇清凱的級別足夠高,所以能夠偶爾看到某些關于國外的報道,然而隨著他想起這些都屬于資本主義的剝削時,便聽鄭建國開口道:“羅叔叔,卜發才現在還在大隊里嗎?”
“嗯,還在勞改大隊里面呢。”
羅樹強沒想到他能問起這貨,下意識的開口后滿臉好奇:“你找他?”
“不,我是在想他要是出來的話,應該會再想辦法出去的吧?”
鄭建國知道卜發才肯定沒啥好下場,可也沒想到現在還在勞改大隊里面蹲著,這年月里面檢察院才恢復沒多久,對于像違法犯罪份子判刑是需要經過法院,然而像勞改大隊這種以改造為名義關進去的,則是公安局就能做出決定的,再加上他又連累羅樹強跑了這么一趟,關個年把兩年的根本不叫個事兒,刁老四那家伙偷了只羊羔都被勞動教養改造的關了四五年,這位卜發才同志怎么也得是差不多的待遇。
“嗯,我去了趟才知道那邊是個什么光景。”
作為親自跑了羊省羊城一趟的當事人,羅樹強的這個記憶中唯一的收獲便是知道了一水之隔的繁華,只是沒想到那邊的收入會這么高到夸張而以,這會兒說起當時的見聞,也就滿臉感慨的搖起了頭來:“一到夜里,東風夜放花千樹。更吹落、星如雨。”
“羅叔叔,您在那邊街頭的時候,有人賣給您東西嗎?”
陡然想起這位是曾經到過羊城,還去那個小縣城邊上帶回了卜發才,鄭建國的腦海里便冒出了個匪夷所思的念頭:“不要票的手表,三四十塊一塊。”
“你想要換塊表?”
羅樹強目光落在鄭建國的手腕上,他不用去聽就知道這塊是連襟當初結婚時買的那塊,更何況私下里也聽過羅蘭說起這貨問寇清凱要表的事兒,便以為他手上這塊可能是壞了想換一塊,當即接口繼續說了起來:“正好——”
刷的抬手制止了羅樹強繼續說下去,寇清凱眉頭緊皺的開了口:“建國,你想低買高賣的搞投機倒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