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文也不理會,只是有閑漢往前湊,他便翻臉了。
“這等人,見一個打一個。”朱文回頭請那兩個都頭,“煩請都頭做主。”
張小乙拿了好處,也不好推托,便令十來個手下,將刀柄掉轉過來,下了河堤劈頭蓋臉一頓打,一時間河道里叫聲一片,那閑漢們,敢往前湊的,一時頭破血流,也不見軍卒們可憐他們,指著都笑罵:“這等潑才,打死也合該。”
朱文又叫道:“有不去的,只管退后便是,灑家朱文,信的只管來。”
閑漢們抱著頭躲在一旁,才有十來個男子出來,也不敢作聲,只在一旁站著,把自家老弱婦孺推在前頭。
張小乙看一眼遠遠站著,靠著墻壁似乎在打盹的李寇,心下驚訝,那是個爽快的人,只這般大手腳,他卻不是很懂。
“也省卻我一番辛苦,一發送他個人情。”張小乙嘟囔著,往前站在河堤上,手指那十來個閑漢,道,“看你幾個也是面善的,你幾個來,片刻到了塌房處,你幾個在我手下做事,叫你等做甚么,須不可推托。”
那十數人大喜,連忙在河堤下道謝。
有這些帶頭的,便有熬不住寒冷的往前站。
不片刻,百余人站在河道里。
朱文又道:“有腿快的也出來,去請了大夫,把發熱的都教瞧下。”
另一個都頭又叫手下去辦,他可不是甚么善人,只是要把大部流民轉去塌房,剩下的只消一個小隊便能看管住,左右有的是出錢的人,他自然樂得做個順水人情。
只這一番,兩千錢到手,有這等好事他自然暢快。
朱文在河堤上一一吩咐,有吩咐了體魄強健的婦人做飯,又吩咐他熟識的男子管理秩序,一一應付下來,不見分毫有差。
李寇并未打盹,他在一旁看著朱文本事。
這朱文人情世故頗是通達,又是個能點查人數安排職事的,他心下高看了兩眼。
一時間,有塌房處的人接著,又有一隊軍卒押送,河道里老弱婦孺幾乎走了空,只剩下大批潑皮之流,只好又眼巴巴看著。
李寇并不心軟,這等人,叫他們吃飽了才是禍害。
另有那幫男子,將他們家小安排在一處,他才不會想些做壞事的。
不患寡而患不均,李寇深知接濟了朱文一家,那潑皮們一旦挑起事端,怕是那些流民中,有的是要去正店鬧事的,不控制這些人里的大部,畢竟是個不安定的地方。
這一番安排李寇頗為滿意,他又戒備著那無空,只見他這片刻里不由一次焦躁,李寇心中倒也佩服他的定力。
那廂安排妥當,日頭已到了正天空。
朱文過來,很是慚愧地道:“后來又買了石炭,又發付了些藥費,又要多買些糧食,大郎那錢……”
“有堂堂人在此,有錢,花些算什么。”李寇道,“何況到了那鐵鞭寺,又是一筆收入,”他目視無空,道,“你說是不是?”
無空悄然吐一口濁氣,面上笑道:“少君說的是。”
李寇一笑,他瞧出無空心頭已有焦躁了。
這便好。
只是……
他又瞥了一眼朱文,這是個機敏的人。
但他未瞧出李寇的一番心思。
不忍是有一些,也有一些計算。
此不可為人說,“他未察覺那也好的很,”李寇心中暗暗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