爨同知喝道:“孰輕孰重……”
“爨同知才是不知輕重,下官只問你,潘原人口少,眼看春耕至,誤了民生,你道下官尋誰訴苦?下官只有一個不解之處,爨同知只顧著大戶人家的和離,不顧我潘原百姓的生死不成?”慕容知縣險險火力全開,直奔爨同知面前,看他口噴吐沫,渾然一個大噴壺,一身綠袍隨著他手臂擺動,竟把他像個大螳螂。
這一通好噴,竟噴得爨同知瞠目,同僚結舌,無人敢再理會。
李寇瞧著稀奇,忙問朱文:“同知什么品級?這知縣又是什么品級?”
朱文低聲道:“渭州同知不知何品,那慕容知縣倒是個正經八百的六品官兒,他是將門子弟,如今正有個妹子在官家身邊當了嬪妃,據說十分受寵。”
楊士翰忙攔住這個話頭,道:“爨同知乃是正經的中大夫,那是正經的從四品階。這慕容知縣嘛,”他很是玩味地道,“他只是個奉直大夫。他祖上傳的本是右武大夫,早些時候轉任文官了,不知怎的品階并未升降。”
李寇哪里知道什么大夫不大夫,他只看著穿紅袍的比穿綠袍的地位高。
只是潘原這樣一個他都沒聽說過的縣,怎么會出一個六品的知縣?
“故此這慕容知縣是判潘原縣事。”楊士翰說。
判,是品階高于差遣;知,便是品階與差遣相當。
還有一個權,那是品階低于差遣的叫法了。
李寇聽得頭疼,只為這官銜兒只怕也要煩死宋朝的官員。
他奇怪打量著楊士翰,他說起這慕容知縣……
是了,那廝是個有個當嬪妃的妹子的官員。
這應當是所謂的外戚了吧?
只是那慕容知縣怎地也是為折可適解圍,這三個人也瞧他不起?
這莫不是宋代的“黨同伐異”不成?
李寇不再多問,他知曉常識性的問答這些衙內們應當是愿意好為人師的。
倘若人情世故還要問他,必為他們所恥笑。
他心下細思這六品的官兒當著不知名一縣縣令的差遣,心中便明白了。
古往今來官場上莫不是人往高處走,如今渭州乃至涇原路隨著折可適病重,各路人馬都打起了小算盤,同知有他的盤算,知縣未必沒有知縣的野望。
這慕容知縣火力全開,看是為幫折可適,他是看準了一個官位啊。
他既有在宮中受寵的妹子,想來看準了一個官兒要進步還是有希望的吧?
這小小一個渭州如今可熱鬧了!
李寇索性筒著袖子,彷佛在看原時空的場面。
他老神在在反倒讓高居虎位上的折可適奇怪至極。
那小兒似乎真有些本事?
“熱鬧了。”折可適索性也筒起袖子,眼中有些笑意看著階下兩個要打起來的文官兒,笑吟吟地心里想。
只是腹部疼痛難忍,若不然倒也能安心看個樂子。
“老虎尚在,猴兒便要鬧翻天了么?”折可適心里想,又想起京師之事,驟然腹痛加劇。